他的眼睛清亮了好多,順著我指尖向上看去,而后又順著指尖看下來,目光停在我的臉上。
下一秒,他俯下身,捧起我的臉,在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個觸碰,鼻息間是他放大的酒氣。
然后他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說:想要。
很久以后,我聽見有一個人跟我講了一個故事,是猴子和月亮的故事。
就在前一晚,他和我說:何好,我18歲了。
我想起幾天前初中同學聚會時,遇到董野,他也是喝的醉了,不過他喝醉了并不沉默。
他喝醉了就愛提起從前,他和我說:何好,我初中那會喜歡你來著,我想和你在一起來著,可是后來肖叢找我,他說,何好不能和別人在一起。
我把肖叢抬回去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肖奶奶在家等的著急,看到我倆進門終于放了心。
肖叢在房間里睡著后,肖奶奶把房間門關上,跟我說:好好,你過來,我跟你說點話。
我倆坐在沙發上,消耗著外面的深夜,看著墻上的指針。
她開口說:好好,肖叢爸媽想把他接到國外讀大學去,我聽說去國外讀大學發展特別好,回來不論去哪都好找工作的。但是肖叢就是不愿意去,每次他媽打電話來他都倔的很。你是上了大學的,你肯定知道現在正時興出國呢,你幫我勸勸肖叢。
我在消化著她的話,忽然想到我好幾次問他要去哪個大學,他都不愿和我談。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接著說:我知道你倆感情好,從小玩到大的,說不定肖叢就是舍不得你呢。
一句話恰好擊中了我的尷尬處。
這句若是放在今晚之前,我一定不會這樣。
我急切的接過她的話,我說:奶奶,我肯定幫您勸他,我明天就和他說。
我知道我在心虛。
第二天我看到肖叢的狀態,我就知道他喝斷片了,對我性騷擾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凈了,還指使我去給他倒水。
他在一邊喝水,我一邊背我準備了一晚上的腹稿,等我覺得時機差不多的時候,我說:肖叢,你爸媽想讓你出國讀書是吧,我覺得這件事非常好,很多大學生現在都想出國,擠破了腦袋也想爭取做交換生。但是你看你都不用爭取,你爸媽就能幫你爭取,好多人都羨慕不來,而且你將來憑著一個海歸的身份,找工作肯定不成問題,發展大大的好,所以你就別和你媽犟了,你就出國吧,反正也就是幾年的時間,不長。
說這話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往后會有成片成片的海歸。
肖叢聽我說完,放下水杯,問我:你是說你希望我出國?
我點頭:希望。
他說:那你一年都不能見我一次了。
我說:沒事,我更喜歡你變成小海龜再回來見我。
與此相似的對話,在那個暑假結束之前我們談過很多次,但他的態度總是不明不白,我不知道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日子離我返校的時間越來越近,離他父母定好的出國日期越來越近。
我踏上火車返校的那天,肖叢死也不和我說一聲再見。
后來我和杜飛在圖書館,中途我去了趟廁所,回來看見杜飛拿著我的手機對我晃,說有人給你打電話,是個男孩,我告訴他等你回來讓你回他。
我接過手機,看了下,我說是我弟弟。
我回撥給肖叢,對方立馬就接起來,我說:我剛才去廁所了,沒接到。
他說:有人幫你接到了。
我說:恩,有什麼事?
他說: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我現在給你打電話都需要有事才行。
我說:肖叢你別小孩脾氣。
他說:你總覺得我小孩,你就喜歡比你大的對吧。
我說:你現在就像個小孩。
幾秒的寂靜,他沒有再和我吵,而是掛了電話。
杜飛笑著說:你弟弟挺兇的,我剛接起來喂了一聲,他就直接問我是誰,好像要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