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呢。
我。
越走越快。
開始奔跑。
越過層層霓虹的燈光,竄過那煙花灑下的星點。
我聽見人聲響動。
夏風吹徹。
我哥站在高臺。
手被銬住。
我沖過去。
吻他。
撞過嘴角,一片一片的煙花下落,
其實。
我本就身處無邊的黑暗里。
我哥是我唯一的星星。
你得允許我在結束的時候親吻他。
因為他是我唯一的星星。
有警員沖過來把我們分開了。
我哥垂著眼睛。
他沒再跟我說一句話,
我就像一個驀然糾纏他的陌生人。
「你哥這是不想讓你成從犯啊。」
汪警官在我身旁,點燃了一根煙。
我盯著天上漸滅的煙火,輕輕地說。
「我養父差點要把我侵犯。」
「我養母在逼著我吸白粉。」
「怎麼,他們不該死?」
「就我哥該死是吧?」
「你怎麼不去抓他們呢,是因為沒本事嗎?汪警官。」
他忽略了我情緒激動的挑釁。
「殺人犯法,這是法律規定的。」
「我很遺憾沒能將那兩個人渣送進監獄。」
「但是,他們該不該死,是由法律判斷的事情。」
「嗯,真好啊。」
我撐著下巴,看著窗外。
流光點燃深黑的夜。
「法律。」
「這世界上為什麼就沒有法律保護一下保護妹妹的哥哥啊。」
沒有人回答我的話。
我垂著眼。
半晌,轉頭問身旁的汪警官。
「我哥好像是個神經病。」
「他能減刑嗎?」
「……」
尾聲
我總覺得我哥瘦了。
從監獄出來后。
好像也對我更加冷淡了。
這是我把我哥接回家的三天后。
不知道是不是剃成寸頭的原因,他少了幾分以前的霽月,多了幾分清冷凌厲。
早上六點,我哥準時醒來。
我是定了鬧鐘才這麼早起來的。
因為我怕我哥直接跑。
搶著給我哥盛了碗粥。
「謝謝。」
我哥對我說。
我哥居然對我說謝謝。
以前我倆關系最冷硬的時候他都沒對我說過謝謝。
我愣在那。
看我哥在那一板一眼地喝粥。
我媽也從樓梯上下來了。
「小鳴,給你準備的房間還習慣嗎?」
……對,我的生母找到了。
我哥因故意傷害被判了七年。
Dna 對比和現場調查結果出來。
致那對男女死亡的并不是斧傷,而是啤酒的玻璃碎片。
警察推測,是我養母在吸食大量精神藥品后受到沖擊。
從而引發的應激反應。
養父致死的傷口中驗出的 dna,也是我養母的。
也就是說,事實上是我養母致養父死亡,并且自殺。
而我和我哥的記憶之所以出現不同程度的偏差,很有可能是因為,過于血腥的場面給我和我哥造成了精神創傷,以及,我養母手上拿了一袋要強行喂給我的白粉。
我哥表現良好,提前了兩年放出來。
在這五年期間,也多虧汪警官多方協助,我找到了我的生父和生母。
他倆都是大學教授,
幾十年來……一直沒放棄找我。
看到我的那一刻,我媽就把我摟在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才知道,這樣被拋棄,蹂躪,踐踏的我。
也是這世界另一端兩個為人父母日思夜想的人。
爸爸媽媽都對我很好。
什麼都愿意滿足我。
我第一次住上了帶樓梯的大房子。
第一次用上了帶浴缸的浴室。
而且爸媽知道我跟陸鳴的事后,也沒阻礙我跟陸鳴在一起。
我以為,我和我哥算是苦盡甘來。
接我哥出獄那天,我一直嘰嘰喳喳不停跟他分享。
「我找到我的爸爸媽媽啦。」
「我也有家人啦。」
「哥,我考了個教師資格證,下個月可以入職當老師了哦。」
結果。
三天來,他一共跟我說了四句話。
哦,嗯,好的,謝謝。
……
我覺得我快悶炸了。
我以前的哥哥不是這樣的啊。
他會朝我笑,會哄我,會溫溫柔柔地跟我講情話。
可他現在。
連我想你這三個字都沒對我說過。
臥室的門被敲響了。
是我哥。
我以為他是來找我和好的,或者終于想通了要對我說些好話了。
結果。
他穿著黑色的沖鋒衣,背著包,一副要走的樣子。
「陸呦,跟伯父伯母說一聲。」
「不打擾你了,我要走了。」
他確實是要走。
要走。
要……
他的妹妹還站在他面前呢他就要走。
我的心臟像被人狠狠揉了一把,
氣得我。
「你要去哪里?」
我問他。
「回家。」
他垂下眼睛。
「不是,哥,這也是你家啊。」
我拉住他。
「既然找到生父生母,就不要喊我哥了。」
他冷淡的聲線,仿佛直穿我的心臟。
「你……不是,我。」
我有點被哽住。
「那我至少還算你女朋友吧?」
我扯著他衣袖,我不信我哥連這都不承認,這人以前因為我一句男朋友都瘋成那樣。
結果,他沉默了一陣后。
移開我的手。
「我都進去五年了,沒交流五年,還算什麼女朋友。」
我愣在,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不是,哥你,你什麼毛病你?」
我真生氣了,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慌。
「你回來的時候就不正常,你……」
我沒想到,他會甩開我。
其實也不是甩,是一個把我「拿開」的動作,但我在氣頭上,有點暈。
于是倒在了門把手邊。
好巧不巧,門那邊有一塊因為時間久而出現的木質倒刺。
我的手臂劃在上面,劃出了一道血痕。
看起來蠻嚇人的。
血珠開始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