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好「閨蜜」段月,這時又「很巧」地拎著根棒冰坐到了我身邊。
「悠悠,很簡單的,你看著點劑量,讓你哥睡著就行。」
「況且,他個人渣,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的人,會在我死后追殺兩個罪魁禍首追殺到天涯海角?
死有余辜的人,會拖著一條殘疾的腿也要為那個不聽他話處處提防他的妹妹報仇?
我哥是不是壞人我能不知道嗎。
我抬頭,倒是恨不得現在就把面前這兩個人碎尸萬段。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盯著手中那袋迷藥。
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5
「你又去找俞澤了?」
剛進門我就被人拉進懷里。
他挺翹的鼻梁就在我頸間翕動,呼吸清淺,我哥身上有槐花的味道。
日燈下陸鳴的臉色很白,他五官又很艷,像強行灑在白紙硯臺上的墨。
一揉就碎。
「哥,我這不是……」
「閉嘴。」
他很粗暴地打斷了我,指骨蹭過我的肩胛,陌生的觸感撩起我的一陣戰栗。
可是這次,我沒躲。
我突然覺得,我哥很像一只在確定自己撿的破爛娃娃還屬不屬于自己的狗。
我笑了,手指撩過他雜碎的劉海。
然后,猛地頓住。
很燙。
特別燙。
我哥發燒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比以往要蒼白,明明難受成這樣,卻還是固執地看著我。
「哥,為什麼不去醫院?」
我有些顫抖地接過他的身子。
他的聲線,又冷,又啞。
「你答應我六點回來。」
「我得等你。」
……
時針已經指向了晚上九點。
我才驚覺為了處理自己的事,我忘記了跟他約定好的時間。
可我哥跟個傻子一樣,就是腦袋燒壞了也非得等我回來。
我哥躺在沙發上。
他又拿那種八百年沒遇到過的震驚眼神看著我。
因為我要給我哥做晚飯。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給我哥做晚飯。
6
我做菜手藝很好的。
上輩子為了討好俞澤,我變著花樣給他帶飯。
可對我哥,我就常常嗤之以鼻。
所以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哥這個變態,把我當初吃一半的面包,都藏了好久。
鮮蝦干貝粥的火候剛剛好。
我吹了吹,舀了一勺遞到我哥的薄唇前。
我哥盯著我,眼神里透著我給他下了藥的懷疑。
「你吃不吃?」我淡定地問。
他咬住了勺子,垂著眼皮,有點乖。
我很難想象,他這樣連血管都清晰可見的小臂,當初是怎麼把俞澤和我閨蜜兩人的頭給割下來的。
「哥,你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我哥喝粥的時候,我輕輕開口朝他說。
「我快畢業了,你工作也不穩定,咱倆可以把現在的房子賣了,然后搬到海邊去住。」
「我想開個鮮花店。」
曾經,我對未來的規劃,應該從沒有哥哥。
我跟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叫他滾。
明明是他把我養大,是他為了我放棄了自己的一切的。
「哥,你是不喜歡花嗎?」
我湊近他,「可你身上總是有槐花的味道……」
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抬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男人粗糲的手指拂過我唇邊。
我哥看我的眼神,從來都明晃晃鐫刻著占有二字。
「你想說什麼?」
「海邊,花店,方便你逃跑嗎?」
「別騙我了,好不好,陸呦。」
他喊我的名字,像是囈語。
「你明知道,換個新環境,你要干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我丟掉。」
「……」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換作上輩子,我一定會這麼做。
我哥就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動物,我想讓他再相信我,他覺得我是引誘他吞噬惡果的毒蛇。
之前有太多次,我把他騙得什麼也不剩了。
空曠的室內,我與他無聲地對視。
「你要證明。」我哥盯著我。
「怎麼證明?」
我問他,燈一閃一閃,忽地,滅了。
室內陷入全然的黑暗,很快我就知道我哥要我怎麼證明。
我撞上一道熾熱的胸膛,被他的手掌托住后腰。
滾燙。
我聽見他的悶哼,然后就被他捏住下巴了。
他的唇先貼上來的。
真的好燙,他哪都燙,手指蹭著我后頸,親我,可我的舌根被他燙得幾近發麻。
我哥在糟蹋自己的妹妹。
他的唇順著我濕漉漉的眉眼,向下,落在耳根,拿不屬于正常人的體溫一點點撩撥感官。
我哥大概怎麼也想不到,被他堵住唇齒時,我會緊揪他的衣領,回吻他。
于是我哥的呼吸紊亂了,他掰正我的下巴。
拿自己的額頭,抵著我的額頭。
輕蹭。
我追尋他黑夜中的低喃。
才恍如在那刻明白是誰在落難。
「就這麼證明。」
「別離開哥哥。」
7
我在廚房里把最后一只碗洗干凈了。
我哥在客廳,事實上我就是在逃避,一下子做得太快。
我和我哥做了上輩子都沒做過的事。
我知道我哥對我的感情絕對不僅限于親情,可是一直以來,他看我的眼神都隱忍到極致。
想上我,但又不敢上。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見他,哪怕我活了兩輩子。
結果就在我正琢磨時。
我哥推開門,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喝口?」
他將我抵在洗手池。
手中拿著杯熱牛奶,遞在我唇邊。
我睡前確實有喝牛奶的習慣,可這好像是我哥哥喝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