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上假的 Prada,是希望讓自己離它更近一點。
可此刻我明白了,假的就是假的,永遠成不了真的。
腳踩在尖銳的石子上,磨破了血,我就這樣走了兩個小時,回到宿舍。
十八歲生日時,父親來找我了。
「我沒錢。」
我冷冷地說。
他搓著手,訕笑著:
「瞧你說的,你過生日,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從小我被寄養在姑姑家,父親只會在賭光了錢之后回來。
他像一個無底洞,我兼職的錢,大多都進了他的口袋。
他給我拿出了一個蛋糕,我覺得奇怪,但還是吃下了。
蛋糕里有迷藥。
恢復意識時,我躺在酒店房間里。
禿頭油膩導演坐在我身邊。
我尖叫一聲躲開。
他淫笑著:
「江璃,你爸爸把你賣給我了。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會輕一點的。」
我讓他滾。
「你不是想表演嗎?
「之前未經你同意,把你換掉是我不對。
「只要你跟了我,我捧你,怎麼樣?」
我啐了他一口。
他一巴掌扇了過來,我的頭在嗡嗡作響。
他撲了過來,又啃又咬,我拼命掙扎。
終于我抓住一個紅酒瓶,砸在他后腦勺上。
我推開他,跑了出去。
在酒店門口,我找到了父親。
他竟然還在和煙販子討價還價。
我歇斯底里:
「你連自己女兒都賣?!」
他露出心虛的神情:
「小璃,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欠了高利貸,過了今天還拿不出來,他們就要剁我手了。你體諒爸爸好不好?」
我開始拼命扇他巴掌,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把我推開,大喝一聲:
「夠了!你是我女兒!你的命是我給的!你就當報答我,不行嗎!」
我苦笑著,一邊笑一邊哭著。
我問他,到底多少錢,我才能報答他的生育之恩。
「五十萬!
「你給我五十萬,我從此消失!」
大雨倏然而至,我像個瘋子一樣,衣不蔽體,四處抓著路人問:
「您要買我嗎?
「我很便宜的,只要五十萬。
「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求求您,求求你們。」
路人紛紛逃開。
我坐在大雨里,嚎啕大哭。
一把傘撐在我頭頂。
我抬頭,看見了陸晏。
他身形高大,遮住了身后的夜空,目光深沉,神色莫名。
要懇求他嗎?
可他怎麼會幫我呢?
我站起來,走進大雨中。
「謝謝您!謝謝老板!」
父親諂媚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回頭,發現父親從陸晏秘書手里接過了一張支票。
陸晏拉開了車門,點了下頭,示意我進去。
我到了陸晏的別墅。
傭人們帶我去洗澡,給我換上了新衣服。
最后我局促不安地站在了陸晏面前。
「陸先生,」我遲疑著,「您為什麼幫我?」
他抿了口紅酒:
「你不是到處找人買你嗎?」
我臉上發燙,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真是滑稽得像一個小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沉默持續了很久,看他似乎沒有反應,我用力地鞠了一躬:
「陸先生,謝謝您今天幫我。
「我會盡快想辦法把錢還給您。
「今天太晚了,我不打擾您了。」
我倉惶逃開,正要邁出門時,門卻從我背后被抵上了。
我轉身,被禁錮在門和他之間。
我的背緊緊地靠著門,想要拉開一點和他的距離。
但無濟于事。
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身上巡梭,視線落下之處,我的肌膚在微微發燙。
他的氣息落在我的臉頰上,有點癢。我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紅酒和煙草香味。
我屏住呼吸,感覺自己像個被逮住的獵物,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他的臉欺近,我驚叫一聲,把臉轉開。
一聲低笑,他說:
「你不會以為,我要親你吧?」
尷尬又羞愧,我太自作多情了:
「陸先生,不是的,我……」
突然燈被他熄滅,眼前一片漆黑。
我有些心慌,正要呼叫,嘴卻突然被堵住了。
我意識到他在親我后,震驚大于惱怒。
我用力推開他,用顫抖的手開門,可是鼓搗了半天還打不開。
他伸手,眨眼幫我開了門。
我看著他,實在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
陸晏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躺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只手拿起了紅酒杯。
「門開了,你可以走。
「只是你父親會斷手斷腳。
「啊,對了。」他笑著瞥向我,「你還可以回到那個酒店房間,和那個導演上床。
「你考慮清楚。」
我沖了出去,跑出了別墅。
這時,父親打來了電話。
半個小時后,我又回到了陸晏面前。
電話里,父親已經被高利貸債主找到,他們說一個小時內必須收到五十萬匯款,否則廢了他。
我沒得選擇。
我在他的注視下,一件件脫下自己的衣服。
如同剝下自己最后的自尊心和羞恥心。
當我回憶起那天晚上,只記得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只記得床邊有一個小天使石膏雕像,潔白的翅膀,仁慈的微笑,他望著我,仿佛憐憫在苦海中掙扎的我。
以至于后來我看見小天使雕像,都會顫抖。
第二章
第二天醒來時,我覺得自己從心到身體,都破碎了。
離開時,我一眼都不敢看他,嘶啞地有氣無力地說:
「我會盡快把錢還給您。
「還有,請您不要把昨天的事,告訴任何人。」
跑出來時,傭人們望著我竊竊私語,我知道他們該如何輕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