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杜若若也會去試戲。」
「什麼?!」
「嗯……因為這部戲主要投資方是陸氏集團,你也聽過傳言,杜若若的金主是陸晏嘛。」
我明白了惡鬼的話了。
陸晏,原來我還是擺脫不了他。
畢竟他不是第一次為了捧杜若若而犧牲我了。
大學時,我和杜若若是舍友。
在表演系,我因貧窮孤僻而格格不入。
與我相反,杜若若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
她是唯一向我表現出友好的人。
可我不需要她的友好,我要的是成功。
我沒日沒夜地學習,試戲,爭取一切機會。
可我幾乎成了她的陪襯,只要有她在,我一定會落選。
有人告訴我,別跟杜若若爭,沒用的,她背后有人。
我不信邪,我覺得是自己不夠努力,不夠好。
我每學期的專業考核第一,得到的表演機會卻寥寥無幾。
終于機會來了。
一天,杜若若在宿舍洗澡時不小心摔倒,輕微骨折。
而她主演的一個戲劇里面,有很多高難度的舞蹈動作。
所以,劇方不得不重新找女主角。
我再次參選,終于獲選。
然后流言四起。
說我故意用計讓杜若若摔倒,說杜若若平時對我這麼好,我還截胡她的角色。
于是我被排擠了,被人關在廁所里,練舞時被故意絆倒,午飯被人扔到樓下。
可是我不在乎,我在舞蹈室,在路上,都在練習著。手上長了凍瘡,破了流血又結痂。
準備了半年,終于到了表演那天,我換好了衣服。
深呼吸幾次后,我準備上臺。
卻發現自己被鎖在了化妝室里。
我用力敲門呼喊,沒有人幫我。
這不對勁,其他人發現主演不見了,一定會馬上來化妝室的。
我意識到自己被拋棄了。
我拿著椅子,瘋狂地砸門。
手被劃破,鮮血淋漓,我也感覺不到痛。
終于我砸開了門。
卻看見杜若若在舞臺上,萬眾矚目。
她穿著華美的裙子唱著歌,仿佛一個公主。
我停下了腳步,呆望著。
手里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我的白裙子上。
劇里所有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全部被刪除了。
只為了讓杜若若能表演嗎?
「別跟杜若若爭,沒用的,她背后有人。」
我苦笑起來。
整場表演兩個小時,我一直站在后臺,死死地盯著她。
謝幕后,她滿臉喜悅,在轟鳴的掌聲中,跑向觀眾席。
那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旁邊坐著導演和制片人,一臉諂媚地望著他。
而他寵溺地看著杜若若,給她披上了外套。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陸晏。
慶功宴時,每個人都對我視而不見,沒人向我解釋,向我道歉。
杜若若坐上了陸晏的車離開,而我沖上去攔住了車。
杜若若走了下來,看見我的狼狽,和流血的手,一臉驚訝:
「江璃,你怎麼了?他們說你自愿放棄表演,所以我只能上場了。」
我看都不看她一眼。
而是走過去,用力敲車窗。
我知道陸晏在里面看著我。
見車窗沒有打開,我彎腰找到了一塊石頭,準備把車窗砸碎。
然后車門開了。
我后退兩步。
陸晏走了下來。
他戴著細邊眼鏡,梳著背頭,在月光下顯得清貴儒雅。
他轉著戒指,垂著眸,漫不經心:
「有事? 」
「你就是杜若若的金主?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被她擠下去的女主角。
「我為今天的表演準備了半年了。
「你們憑什麼輕易毀掉我的努力?!」
我感覺所有的血液都涌向頭頂,眼淚不爭氣地刷地落下。
「有錢了不起嗎?有錢就可以踐踏別人的心血,就可以走捷徑嗎!」
我的胸膛猛烈起伏著,簡直喘不過氣來,最后不爭氣地捂著臉哭起來。
所有的委屈像洪水一樣傾瀉出來。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面前的人一點點動靜都沒有,我甚至懷疑他們已經離開了。
但是我平復下來時,卻發現他在靜靜地看著我。
「小姑娘,」他嘴角浮出一絲笑,「有錢當然了不起。
「否則,你也不會穿假 Prada 了。」
我看向自己的高跟鞋,是的,那是 A 貨。
我突然覺得很窘迫,把鞋藏進裙子下。
「你懂什麼?你以為我是愛慕虛榮嗎?」
他將手插進口袋,身體向我微微傾斜。
「不是嗎?
「能走捷徑,人就不會選擇公平。
「你成為女主角,單純因為實力嗎?
「你和導演之間,干干凈凈嗎?」
啪,清脆一聲,我扇了他一巴掌。
我漲紅著臉,控訴著:
「你憑什麼侮辱我?」
他轉過頭,手輕輕碰了碰嘴角,雖然沒惱怒,面色卻冷了下來。
「昨天排演時,你和導演躲進了雜物室,你們干了什麼?」
我愣住了。
昨天的事,怎麼會被他看到?
導演是個禿頭大叔,時不時會揩我油。
我沒有背景,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舉動,我都忍受了。
可是我知道,現在在陸晏眼里,我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用肉體上位的人。
我忽然也沒了辯解的力氣。
「我沒有,不管你信不信。
「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證明,錢不是什麼都能收買的。」
我走開了。
走到一半,我脫下假 Prada,扔進了垃圾桶里。
小時候,我看見電視里金舟影后頒獎,大明星吳夢妮獲獎了,她穿著一雙 Prada。
從此,吳夢妮成為我的偶像,金櫚獎成為我黯淡人生里的啟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