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四杯,你忘記了。」
他眼睛略微睜大,然后又很快瞇縫起來:「我并沒有忘,四杯又如何。」
「就是三杯。」
「鄭芊芊!你戲耍我!」
「之前聚餐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看上去千杯不倒,實際上酒量很淺,只是一貫會裝。」
我重新摸上他因為生氣而染上薄紅的臉,他瞇著眼不自覺蹭了一下。
「跟弟弟吵架,爬水管,絮絮叨叨地說話,挨挨蹭蹭,都不像清醒狀態會做出來的事呢。」
「我沒醉。」他再次甩開我的手。
「好的。」我說,「您是清醒的就太好了,因為我有件事一直想請教您來著。」
他矜持倨傲地抬起下巴:「說。」
「我聽說人沒有辦法舔到自己的胳臂肘,我試過真不行,傅總,您的話一定可以吧。」
「哼,那是你們沒有本事,看好了。」
他舉起胳膊,馬上伸舌頭去舔。
舔了十多分鐘也沒有舔到,他恨恨道:「該死。」
我拿失望的眼神看著他:「看來無所不能的傅總也有做不到的事啊,這下大家都有點看不起他了呢。」
「誰敢看不起我!」他又急又氣。
「如果您可以光著上身,繞著酒店門口的噴泉池青蛙跳的話,或許就能挽回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了吧。」
「你們給我等著!」
他風一樣沖了出去。
于是這天下午,全城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齊聚酒店門口,看到了這樣一幅勝景。
名震全城,那年輕有為、冷面無情的傅氏繼承人,將上衣一件一件扔進噴泉池,然后抱頭蹲下,繞著池子青蛙跳。
水珠折射陽光,打在他健美光裸的肩背上,總裁自信飛揚。
「總裁!你在干什麼啊總裁!」
助理哀嚎著去拉他。
總裁豪邁地將他推開:「我要讓全城的人,都高看我一眼!」
「都跟你說喝完酒不要一個人走了!」
助理撩了一捧水潑他身上,澆得總裁一個激靈,眼中恢復了清明。
他表情僵硬,捏著拳頭走回車上。
「怎麼樣?」
「鄭芊芊!你又戲耍我!」
「現在相信自己喝醉了嗎?」
「那不是你戲耍我的理由!」
「別急著找我算賬啊。」我淡定地坐在那,「你確定你現在酒醒了?」
「我已經醒了,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我看沒有,因為你的頭居然在脖子上。」
「什麼?」他一愣。
「如果你清醒的話,頭怎麼會長在脖子上呢,而且,頭居然長在脖子上這種詭異的現象,也應該很容易就發覺了。」
「頭……」他表情逐漸迷茫,摸著自己的脖子,「真的在脖子上,怎麼會這樣……」
「你又被我耍了。」
「鄭芊芊!」
他正氣急敗壞地揮著手,我把他壓到車門上,湊到他耳邊低語。
「你怎麼還敢讓我看見?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搞不好都在戲耍你呢,可能這句話本身,就是在戲耍你呢?」
他終于感到恐懼了,急忙側身去開車門:「我要離你遠點!你這個魔鬼!」
「鎖了。」我不慌不忙把手搭上他肩膀,「完蛋了,你只能留在這里,給我戲耍了。」
他拼命甩著肩膀,往車門和座椅間的縫隙鉆,驚懼地吼:「你干什麼!你還想干什麼!鄭芊芊!開門!」
我漫無目的地摸摸他下巴,摸摸他耳朵:「你猜。」
他喪失了對抗意識,縮著脖子狼狽地躲著我,兩手摳在玻璃上。
「你要做什麼,住手……救命……」
我抓著他頭發抵在窗戶上,迫使他看我。
因為劇烈運動,所以臉紅透了,頭發散亂,無措地咬著下唇,鼻翼抽動,狹長的眼微瞇,已凝聚起水光。
怎麼就弄哭了。
我定在那里。
這人,也不是特別多余。
這個樣子,存在感不是很強嗎。
又熱,車里的溫度都被他提高了。
發酵葡萄的醉人香氣充斥鼻腔,燒著肺。
車燈昏暗。
他薄唇殷紅,吐出灼熱的酒氣,嗓中擠出嗚咽。
我無意識地撫摸他的眼瞼,緩緩湊近。
他閉眼側頭,顫抖的手抵著我的肩膀,最后絕望地說:「鄭芊芊……不可以嚇唬我。」
「嗯?」我眨眨眼。
他手一點點松開,眼中有什麼在掙扎著放下,又似乎下了某種決心,惱恨地盯著我。
「說過的,如果嚇唬我……嚇了就跑,把我丟在那里……該死,我要扣你兩百塊工資!」
我馬上從他身上彈起來,跳到那邊去了。
「我連兩百塊都不如嗎!」他無能狂怒,使勁捶沙發。
我算了三分鐘,把心一橫。
湊過去堵住那張不停叫罵的破嘴。
「嗚……」
他一下子眼淚又包起來了,微微瞇著要溢出來,像春日融化的冰湖。
伸手狠狠抱著我腦袋,不肯撒手。
真是高度數的葡萄酒,又醇又嗆。
兩百塊,勉強值。
親了半個小時,助理總算把總裁的衣服撈回來了。
他探頭進來,看一眼沒看清,打電筒照。
總裁把臉擋著。
我也幫他擋著。
助理:「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就你話多!你給我出去!」
5
總裁想讓我對他負責。
成天明示暗示。
一會兒說:「我給你加兩百塊工資,你可以專門用來嚇唬我,給你加一萬五,你可以一天嚇唬三次。」
我說:「罰款不是目的,是手段,我會管好自己的。」
一會兒帶著小藍來上班,說什麼:「小藍不能沒有舅媽。」
「人家有親媽。」我說。
圣誕節,給全公司放假,還發什麼約會補貼,跑來問我想不想要。
我兩眼發光:「約客戶也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