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勁地偏頭去看,眉瑰手里拿著一個杯子,另一只手拿著小勺子在杯子里翻滾著攪拌。
見我醒來,她很是驚喜道,「醒了?給你準備了甜牛奶,喝一點吧,林峋已經去辦出院手續了。」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下一秒收斂起眼神里的寒霜,瞇起眼睛笑了笑說,「謝謝~」
伸手正要去接那個杯子,手卻在拿過杯柄的瞬間松了松。
眉瑰驚呼一聲。
滑落的杯子正好砸在眉瑰的鞋子上,高溫的牛奶也悉數傾倒在了她身上。
我抬頭,一臉真誠自責地不斷說抱歉。
眉瑰雖然臉色仍然不太好看,卻也還是擠出了一個笑,拍拍我的手背說沒事。
這時林峋走了進來,看到粉身碎骨的牛奶杯和狼狽的眉瑰,他先是一愣,卻也沒說什麼。
「老公,你快幫她擦一擦,都怪我不小心把牛奶倒她身上了。」我躺在床上軟聲道。
林峋俯身,大手掀開眉瑰裙子的一角,捏住她的腳腕,柔情似水地問,「沒事吧?疼不疼?」
眉瑰有些委屈地搖了搖頭。
林峋按了好一會兒,抬頭不經意看向她的一瞬間卻撞上了我冰冷的眼神。
他這才有些局促地站起身,連手都沒擦就湊過來,探了探我的額頭,一臉關切地問,「妗妗,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搖了搖頭,眼神里蓄滿了無限柔情,似笑非笑道,「我當然沒事了,畢竟還有兩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10.
我出院的那天,林曜只差助理來醫院給我送了一束鮮花。
回到家時,我收到了他發過來的幾張照片。
我細細看了看,原以為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令我驚訝了,然而事實卻依然出乎我的意料。
我發了條消息過去,「這件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嗎?」
林曜的消息回得很快,「不,我跟他沒見過幾面,這是從我爸書房里找到的。」
我看著他回過來的消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林峋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是一個被精心編織的巨大謊言。
兩天后,婚禮如期舉行,一整個上午按部就班地匆匆過去。
熱熱鬧鬧的親朋好友迎來送往,我和林峋站在一起,過于逼真的假笑,強裝的親昵與擁抱,眼眶通紅的感動。
我用連自己都佩服的演技騙過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林曜,他今天格外地沉默,一語不發地在宴桌上抽著煙。
整個過程順利地進行著,司儀請了個著名的主持人,整個會場都有種熱烈歡慶節日的氛圍。
連林峋都肉眼可見地開心,并非假惺惺地,他張開雙手迎接自己的光明未來。
音樂悠揚而盛大,我挽著爸爸的手,一步一步地,從紅毯的一頭,走向林峋的那一頭。
我一邊走,一邊試圖尋找人群中眉瑰的身影,然而卻發現她似乎并沒有到場。
我越走越近,仿佛看到林峋眼神中剎那流露的愛,對名利的愛。
他揚起一個明亮的笑,專注地完成這場神圣的,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婚禮。
我站在他的身邊,禮貌保持著微笑,交換圓戒前,司儀拿起了話筒。
她說,「接下來,先讓我們播放一段新郎新娘的愛情長跑日志視頻,大家一起見證這對新人從點滴的愛凝成今日幸福的美好時刻吧!大家掌聲響起來!」
我身后的大熒幕突然亮了起來,我看到賓客們的眼神里都眼含笑意,鼓掌歡呼。
突然,那首「夢中的婚禮」的背景音樂變成那段我在監控里聽到過很多次的聲音
眾人的臉色紛紛變了。
會場里響起了尖叫聲。
11.
視頻只播出了幾秒不到便被后臺硬生生掐斷暫停了,但所有人都看清了視頻上的畫面。
林峋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他的臉從震驚到憤怒,但這還沒完。
沒等大家從震驚紛亂中回過神來,幾張「山區兒童資助證明」又出現在屏幕上面。
證件照上赫然就是幼年林峋的臉。
他根本不是林家的私生子,而是林父當年慈善資助時挑的一個跟自己大兒子有幾分相似的合眼緣的山區孩子。
林峋雙親去世,心慈的林父將他接回了城里,專門租了一間房子作為林峋暫時的容身之處。
后來林峋沒考上大學,萌生了轉戰娛樂圈的念頭,對于資源的渴望導致他跟林父的交集也越來越多。
林峋是這個時候才開始正大光明出入林家的。
林家夫人厭惡他,無非是因為林峋出道時借林家作為噱頭而給自己營銷漲勢,一個演技拙劣的十八線從此就跟林氏集團捆綁在了一起。
林家有私心,沒有第一時間發辟謠聲明,因為那會兒我和林峋已經在談戀愛,她想要的,是我們結婚后我一同帶來的顧家的巨額投資。
臺下響起指指點點的議論聲,而我的家人朋友們憤怒得如同漲滿河槽的洪水,突然崩開了堤口。
他們本就覺得我嫁給林峋,門不當戶不對,名副其實的下嫁。
現在鬧出這種事,溫柔點的人將手里的捧花狠狠砸向臺上的林峋,有幾個激動的從保安手里搶過棍子,蓄勢待發準備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