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薇背上坤包,冷笑一聲:「誰主張誰舉證,沒事學點法吧,真讓人笑話!」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高跟鞋留下一串囂張的足音。
3
我當然會舉證。
陳雨薇的無恥突破了我的認知,我本以為她會選擇道歉,沒想到她還反咬我一口。
室友也被氣得不輕,立刻說:「我還就不信了,我今晚不睡了,陪你整理證據。整理完就給期刊編輯部發郵件,抄襲的論文必須撤稿。」
我翻出了和指導老師的往來郵件,每一封的附件里都有修改稿,發送時間也清清楚楚。
我把指導老師的個人信息隱去,一一截圖留證。
一整個文件夾,裝滿了我的舉證素材。
那邊,室友接過了替我做調色盤的工作。
我們倆盯著電腦忙碌起來,間或交流幾句,看舉證是否得當。
忽然,室友冒出一句:「這事兒,是不是得跟劉導說一聲啊?」
我沉默了。
她也沉默了。
我們倆都想起來,劉導,正是那位跳過一眾踏實肯干的班委,獨獨把「××省優秀學生干部」的榮譽捧給陳雨薇的人。
我說:「算了吧,按照他的行事邏輯,八成會讓我閉嘴。」
于是又是一陣沉默。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人正是劉導。
我接了起來,對面直接道:「張詩詩,你在哪兒?陳雨薇說你們寢室的同學聯合起來欺負她,說要換宿舍,怎麼回事?」
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我欺負她?是她抄襲了我的論文!我正在搜集證據,要舉報她。」
電話那邊愣了一下,劉導旋即說:「你別沖動,這件事情沒必要鬧那麼大,你來院樓一趟,我們聊聊。
」
材料都已經整理得七七八八了。
考慮到劉導從前的「光榮事跡」,我留了個心眼,備份了舉報材料,然后帶著 U 盤去了院樓。
剛到院樓,就看見陳雨薇也在。
她臉上還有淚痕,顯得格外我見猶憐。
一見我和我室友,劉導就沉下臉:「陳雨薇都跟我說了,你們倆對她積怨已久,現在還要造謠她抄襲。同學一場,不應該把人往絕路上逼。」
我冷笑,指著屏幕上顯示的對比圖:「造謠?我的證據清清楚楚,思路如何形成、數據如何搜集,全都能說得一清二楚。請問陳雨薇可以嗎?她但凡能有時間線早于我的證據,為什麼不拿出來?」
陳雨薇一邊擦眼淚,一邊看我:「張詩詩,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你出身貧寒,靠苦讀才上的×大,嫉妒我情有可原,但是……」
我目瞪口呆,打斷她:「你沒事吧?官微捧你兩句你就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啊?我出身貧寒怎麼了?你這麼有本事,不照樣要來偷我的論文?」
我室友也聽不下去了:「你在那里模糊什麼重點、裝什麼委屈?說到底不就是沒證據?有證據你還裝可憐個屁啊?」
我們倆情緒爆發,劉導也沉默了一下。
其實我知道,劉導他跟我一樣,從前也是領著國家助學金苦讀的窮學生。
大概我室友的話,真的戳中了他的心。
聽完我們的話,陳雨薇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們,壓根沒有眼淚,還在裝模作樣拭淚。
「我爸爸就是教授,我壓根看不上你們的論文。」
我笑了:「你沒事吧?教授怎麼了?長江學者也抄襲呢!學點邏輯吧,丟不丟人啊你!」
陳雨薇瞪著我:「你拿著不知真假的調色盤就想來抹黑我,我警告你,誹謗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大概是聽懂了陳雨薇的言外之意,一直作壁上觀的劉導也開了口。
「詩詩,這件事情呢,我想應該是有什麼誤會。陳雨薇的家長是教授,想要發文章可以說是輕而易舉,沒有必要抄你的文章。」
屏幕上兩篇文章的對比圖清清楚楚,大段大段的雷同都在喊叫著:這就是抄襲!
這樣,也要被洗白成「誤會」嗎?
盛夏時分,我卻感覺身上一陣陣發冷。
我打斷劉導的話:「抄襲者是什麼心態,關我屁事?我只知道我的論文被抄襲了,如果學校不能給一個公正的答復,我會直接舉報到期刊編輯部。」
是的,我知道學術圈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干凈,也知道陳雨薇的爸爸是很有名的教授。
可是,可是,我憑什麼要忍,憑什麼要被倒打一耙?
聽完我的話,陳雨薇變了臉色,惡狠狠:「舉報到編輯部?你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說我沒抄襲就是沒抄襲,你可以舉報試試,說不定最后的結論是抄襲的人是你哦。」
我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很疼,但不及我想要沖上去撕咬她的心。
怎麼會有人無恥到這個地步?!
陳雨薇還在繼續:「你那篇論文是×大的參營論文吧?如果你的導師知道那篇文章是你抄襲的,你猜他會怎麼做呢?都是管理學界的,你猜他認不認識我爸媽?」
我像第一次認識她一樣,重新打量她。
臉龐精致的小公主,從前我只是覺得她驕縱。
我也曾因為榮譽稱號的事件為隔壁班班長打抱不平過,但第一次感受到特權的碾壓,竟是現在。
她臉上還帶著笑,歪著頭看我,聲音甜甜,笑容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