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陸延的事情,我發現我似乎已經不是那麼害怕得罪人,那麼害怕離別了。
經歷過最壞的事情,沒有什麼能再撼動我內心的秩序。
顧劍寒來我家吃飯的時候,給我講了這一出精彩的辦公室內斗。
我的舉報郵件只激起了一個小小的水花。
領導之所以下臺,更多的是公司內部的利益分割。
有人想保他,有人想讓他下臺。
各自添油加醋,互爆猛料。
最終達成了這樣一個喜人結果。
顧劍寒和我吃著熱乎乎的火鍋,順手遞給我一個超級大的紅包:
「給你拿著,里面是 10 萬,另外 1 萬,當你大小姐賞我的跑路費。」
我把紅包推回去,他下意識地一按,按到了我的手背上。
他掌心溫熱,手指修長,指甲剪得干干凈凈,很漂亮的一只手。
我心中一股不自然,他耳尖微微泛紅,不好意思地縮回了手:
「拿著吧,我升職了。要是你在公司,現在我就是你領導了,就當是我謝謝你的。」
我低頭,沒好意思再推回去。
離開的時候,他欲言又止。
我不擅言辭,也不知道說什麼。
末了,他終究還是委委屈屈地問:「你們豪門規矩多麼?找對象是不是挺看重門當戶對的?」
我「噗嗤」笑了。
我算哪門子的豪門。
我就算有了一點兒錢,也是他這個貴人成全的啊。
「顧劍寒,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他猶豫了,遲疑著,緊皺的眉頭顯示內心劇烈掙扎著。
良久,他抬起頭,粲然一笑:
「是啊!」
我笑得前仰后合,眼中冒淚花:
「可我現在剛剛分手,還不能接受你。」
他急忙道:「沒關系,我先追你。
」
他的歡喜那樣明顯,哪還有初相識時那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浪子模樣?
我點點頭。
他狠狠抱住了我,又不好意思地松開手,快速跑了。
背影那麼慌張、狼狽,那麼地充滿少年感。
我們嘗試著開始約會。
他總有很多小驚喜和小浪漫,不見得花很多錢,但一看就是費了許多心思的。
我也嘗試著克制自己不花男人錢的潛意識,而是在他面前嘗試著放開自我,展現本性。
我想,陸延雖然挺不做人,但他有一點說得挺對。
我其實一直在自我洗腦。
內心有母親為我建立的傳統的賢妻良母的秩序。
卻又因為讀書見了世面,還有了一套女人該獨立自主的內心秩序。
這兩種秩序在我的生活中時刻碰撞著。
所以,我過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擰巴又憋屈。
在顧劍寒的面前,我有意識地展現真實的自我。
不矯情也不客氣。
如此,反而覺得生活得特別愉快。
律師那邊的進展一切順利,不出意外,陸延要被判刑的,即便刑期不長,也達到了我想要的目的。
陸延幾次三番托人找我,我并沒有理會。
但我沒想到,他還是找到了我的地址。
而在他的身后,是他的父母。
他們一出口,就把我震驚了。
「你這女的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明明是你出軌你同事才跟我兒子分手的,你還怪我兒子?
「你趕緊把案子撤了,不然別怪我們讓你沒臉,你一個女的不學好,你這樣以后嫁到誰家去?沒人要你!
「你還想要賠償?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
「你沒了工作,那是你沒本事啊,誰知道你在公司干的什麼活兒,自己不行就不要怪男人。
「我兒子和你交朋友,真是倒了血霉,你要不撤訴,我就睡你這里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顧劍寒的拳頭硬了。
我一把拉住他,看向一旁點著煙,幸災樂禍的陸延。
我指了指墻角,淡淡道:「那里有監控,今天的事情,會作為證據繼續提交給我的律師。另外呢,我還想追加你父母為被告,你們一家子這麼齊心協力,坐牢也要整整齊齊的,對吧?」
陸延變了臉色:
「林海海,你敢!」
他下意識地拿起煙灰缸就要砸。
我笑了:
「煙灰缸一千塊,地板一平一千塊,壞一塊,全屋換,大概也就十五萬吧,你有錢的話,隨意。」
他面色尷尬,手舉在空中,要砸不砸的樣子:
「你哪來那麼多錢?」
「關你什麼事?帶上人立刻給我滾,以后再來,我就報警。」
我對陸延的耐心真的耗盡。
他爸媽還想大放厥詞,被陸延拉了出去。
他目光狐疑地看看我,臨走前問了一句:「你家拆遷了?」
「滾!」
我給小區物業說了,讓看到那一家子,不要放進來。
保安說,這幾天總有人打聽我,讓我小心一點。
我明白,是陸延看見我屋子里的情況,動心思了。
那個人很摳門,但卻見錢眼開。
估計是后悔了。
以為我家拆遷賠了很多錢,現在好歹算是一個富家女,又想回來搖尾乞憐。
他大概在……想屁吃。
律師提醒我,多做一些準備。
我覺得很對,便請人查了陸延的家庭情況。
這一查才知道,陸延其實已婚了。
他讀大學的時候,父母就想著傳宗接代。
給他找了一個村里的姑娘結婚,孩子已經生了兩個,大的如今在讀小學二年級。
可他讀書出來,卻不想回去了。
只說自己在外面打拼,其實是嫌棄自己家里的糟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