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送孩子去讀書,可這些年,除了王建義,竟也沒有人能走得出去。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有警察去他們村查找被拐賣的人口,全都無功而返。
他們團結在一起,以武力斥退警方。
最重要的是,很難想象,他們直接把人都殺了。
這件事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在短時間內,不少名聲在外的拐賣村都被起底。
不但警方出力,附近的居民更是奔走相告,瘋狂舉報,甚至自發去圍村。
這種情況,村民再「團結」都沒用了。
竟然也因為這樣,陸續救出來了許多被拐賣的婦女和兒童……
這個后續是我沒想到的,甚至我蠻驚喜的。
因為,這才是努力學習和模仿的社會道德準則啊。
53
王建義安排了一對朋友夫妻來接王小寶。
據說他們夫妻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孩子,很是喜歡王小寶,馬上去辦了收養手續。
而且夫妻人品不錯。
比如,拿到王建義的遺囑以后,馬上就遵照遺囑,還是每戶賠了兩萬。
王小寶的精神狀態, 乍看還挺正常。
江凝喃喃地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挺好的。」
這事兒我持保留意見。
我說:「你沒發現小寶的自閉癥好了嗎?」
江凝說這是好事啊。
這事兒說起來還有點傳奇。
王小寶說他做夢夢見一條大魚, 讓他要多說話……
然后他的病,突然就好了。
日子漸漸過去,小區也恢復了寧靜。
終于啊, 有一天,江凝在小區門口開的餐廳里又開始賣老媽蹄花、檸檬鳳爪之類的了。
【正文完】
番外:《畫》
1
那時候我剛配合完調查回到家。
進門就看到王小寶在畫畫。
他的魚畫得很漂亮, 雖然還是籠罩在一團血色里,不過那團血已經淡了, 像一團柔和的血霧。
見到我,他問:「爸爸呢?」
我:「……」
江凝蹲下來:「爸爸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出差了。」
王小寶「哦」了一聲。
我突然發現他的畫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小寶……你畫了兩條魚?」
是兩條,不過纏得太緊了,差點沒分出來。
一條很大, 一條又很小。
小的那條緊緊靠著大的。
江凝逗他:「是母子魚嗎?」
他說:「是夫妻。」
江凝哈哈大笑:「那女魚怎麼那麼小?」
他認真地解釋:「小的是男魚。男魚比較弱小, 女魚比較厲害。女魚要帶男魚去天上。」
江凝樂:「還有這種說法啊?」
我皺了皺眉。
他點點頭:「我夢見的。」
我確認了一下:「你真的夢見了?」
「嗯, 夢見了。」
他說著,又開始涂抹。
在兩條魚的上方, 涂出了一片一片的白色, 正好中和了下面的紅色,變成了粉色, 仔細看似乎還有云朵的形狀。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兩條魚在血池里一躍而出。
江凝把這當成童話故事講,和王小寶嘻嘻哈哈。
2
案子塵埃落定了, 我哥來找我。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我:「你在文武村的供詞有沒有潤色加工……」
我無言以對。
真是難為他了, 一個人民警察, 有我這麼一個隨時可能會變成極端犯罪分子的妹妹。
「沒有。」
我從進村到離開, 表現都很好, 就是揍過幾個人。
「我是去勸王建義跟我回來的, 可惜沒成功。」
我哥也嘆氣。
他說:「我們局里新來了個側寫師, 說他小時候很可能差點被祭過。」
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失控的時候會自暴自棄地復制自己一直想要逃離的原生家庭模式。
「從他努力賠償鄰居就看得出來, 他道德觀念很強。童年時期目睹殺戮卻無能為力的負罪感本該伴隨他一生, 能結婚生子簡直就是個奇跡……」
如果不是因為李秀珍發現兒子發財賴了過來, 他這輩子都有機會平穩度過。
甚至李秀珍來了, 他也曾經努力模擬普通家庭的模式來處理家庭關系, 好像選擇性地忘記了過往。
我把手里的畫給他看。
他愣了愣:「你怎麼又在看這個?」
這是王小寶那幅, 被斬斷的蝴蝶鯉。
當時是我哥給余盼子驗的尸, 確認,余盼子的文身被斬斷的模式和畫一樣。
我們因此斷定他確實看見分尸現場了。
并且局里給他安排了心理干預。
我說:「我問過他,他說他是夢到的, 不是看到的。」
「小孩子的話……」
我搖頭:「哥你有沒有想過,李秀珍就算再喪心病狂,分尸的時候為什麼要留個孩子在旁邊打擾自己?隨便找個房間鎖進去, 不就行了嗎?」
我哥:「……說的也是啊。」
「而且出事以后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鄰居的看護下,我問過了, 他根本沒畫這個。」
我哥猶豫地看著我:「你想說什麼……」
「這個好像是出事之前畫的。我覺得, 這孩子可能有預知的能力吧。」
我哥大喊不可能!
他嚴肅地說:「你要相信科學!」
我笑了笑, 也沒跟我哥杠。
因為我知道,我是我爸在古戰場萬人坑里撿回來的棄嬰,他們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在文武村被捅了一刀我絲毫不慌, 因為我知道會瞬間愈合。
連我這種人都會存在,何況有預知能力的王小寶。
那兩條魚……
可能,真的飛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