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跑下了樓。
聽見有人喊什麼:「有人下毒了!」
三三兩兩的人都從自己家里沖了出來。等我趕到樓下的時候,路邊已經躺了好幾具尸體了!
有人正看著,急切地呼喚著親人的名字。
王建義突然拿著一把改裝過的長柄大鐮刀出現,手起刀落就砍下了幾個人的頭!
下手相當果斷!
「……王建義!」我喊他。
他只當是聽不見,見人就砍。
可是被砍蒙的人終于反應過來了。
「是這個小子干的好事!」
本地的民風相當彪悍,似乎也是見慣了死人,見他拿著大鐮刀也絲毫不怕,直接拿著斧頭等物就沖了上去。
王建義單薄的身影很快就被人群給圍住了。
我直接沖了過去,拉住村民就揍。
感覺有人捅了我一刀……
我皺了皺眉,一巴掌把他扇到一邊去了。
這一下我動了真火,對著他們就是拳打腳踢!
村民被我打得疏散開了。
我把蜷縮成一團的王建義從人群中拖了出來,順手撿起他那把鐮刀。
這群村民聲勢浩大,沖我呼喊、恐嚇。
……早前聽說過,有些村子是法外之地,只要全村齊心協力,能把警察也打跑。
原來是這樣的情景。
可悲的是他們自認命賤,警察卻不能暴力執法。
我一手拖著王建義,還在想對策。
要不把他們全砍死算了……
這時候人群中突然又有個倒了下去,開始口鼻流血。
明顯的中毒癥狀。
王建義突然失心瘋地大笑起來。
他掙脫了我,沖向那群人:「喂,你喝水了嗎?今天早上喝了嗎?」
村民們臉色一變,領頭的揍了他一拳。
「你個王八犢子投了毒!」
「大家快吐出來!」
他們用手摳喉嚨,嘔吐聲此起彼伏,伴隨著王建義的笑聲。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祖宗!看到沒有!我祭了這一村的人!你們開不開心!」
「保佑你們的子子孫孫!人人!發大財!」
我愣住。
他已經瘋了。
48
李秀珍跑了出來。
她看起來,竟然活蹦亂跳的。
有人抓住她的腿:「李嬸,你崽子,毒死……」
話沒說完,那只手就垂了下去。
李秀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驚恐地尖叫得停不下來。
事已至此,我再做什麼也來不及了,只能在旁邊旁觀了。
王建義,他真是抱著屠村的想法回來的。
而且他把他媽留到最后一個殺。
他踉踉蹌蹌地走過去,看著他媽,又哭又笑:
「媽啊,咱要發財了。您瞧,這麼多祭品呢!」
李秀珍嚇得直接尿了褲子:「兒啊……兒啊,你不能殺我啊!我是你媽啊!」
王建義伸手扶住她的頭。
一鐮刀,先斬向了她的小腿。
按照祭祀的過程,從小他耳濡目染、想忘也忘不掉的那個過程。
他要把他媽祭了。
在李秀珍的哀號聲中,我轉身走了。
49
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留在這里了。
這種感覺挺復雜的。
大約是因為,我共情了他,卻也沒有什麼用。
他自己說的,他沒救了。
50
我去報了警。
竟然正好碰到市局的過來。
我正交代「文武村」的事,他們就從里面沖了出來。
領頭的好像是他們隊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你叫薛瀅?!薛法醫的妹妹?!」
我有點驚訝。
后來他們跟我解釋,說是我哥連夜找了供職于本地的老同學。
「我用我的職業生涯和名譽還有這輩子的姻緣一起發誓!文武村真的有人祭!」
都這麼說了……
他們就打算來看看……
不過他們內心真的存了個疑,這事兒也太扯……
直到滿身是血的我出現了。
有個女警連忙扶住我:「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搖搖頭。
她指著我腹部那一大團血跡:「這里?」
我拉起衣服給她看了看:「是濺到了別人的。」
她盯著我完整的腹肌愣了愣。
我:「???」
「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放心,我們馬上調警力,這就過去!」
51
后續江凝過來了。
她嚇得一直哭:「你嚇死我!直接報警不行嗎?!再不濟帶上我啊!」
我聽了都樂了:「帶你干嗎?」
而且我沒有在最初的時候報警,是因為我想把王建義帶出來啊。
這時候我接到了電話。
是那個女武警。
「這樣……我知道了,謝謝。」
江凝看我臉色不好,就問我:「怎麼了?」
「王建義搶救無效死亡了。」
當時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服毒了,跪在被他投毒的水源邊,懷里還抱著余盼子的骨灰。
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余盼子死了,他又回到了村莊的血腥混亂文明里。
并且再也出不來了。
殺人的獨特手法,不是為了復仇,是為了祭祀。
按照文武村的村民的說法,他把全村人包括他自己祭了。
只是不知道臨死前許了什麼來生愿望。
52
文武村挖出了大量的人骨,甚至每一間房屋底下都有人骨!
全村幾百口人陸續全都死了。
有些中毒者還活著的時候招供了,說是自從自己記事起村里就這樣……
他們從外地大量拐賣人口進村殺掉,甚至大剌剌地把人肉懸掛在堂屋里。
長輩們固執得難以想象,認為一旦破壞傳統,村子就要遭災。
年輕一輩也從小耳濡目染,自認為是「神使的后代」。
他們反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