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狗屎」那些……
我又真誠發問:「阿姨們不是說不沾他們家了嗎?」
江凝說:「那也不能看著人死在面前。」
……那我只能說人性真復雜。
明明有責任的人,竭盡全力撇清責任。
一群明明可以獨善其身的人,反而過不去心里這道坎兒。
都說「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或許也不那麼絕對。
江凝自愿擔任記賬員,先在群里列了張長長的單子。
誰誰出了多少錢,今晚醫藥費花費多少錢。
進群的人陸續發了紅包,江凝都記上了。
居委會派了義工來看護王建義,有兩個怨種阿姨也自愿幫忙。
王小寶就先跟著江凝,他自己要過來的。
等等。
我隨手在群里轉了錢。
江凝大吃一驚:「瀅瀅你是不是多轉了一個零?!」
我低頭看了看:「沒錯,是三萬,收著吧。」
反正我的錢不能白拿的。
19
隔天我一大早我就跟江凝說,我要去參加婚禮。
是余盼子弟弟余延的婚禮。
在這之前我心里一直有個困惑:人類,真的可以這麼厚顏無恥嗎?
王建義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余盼子才剛過完頭七沒多久。
我要去婚禮上,親眼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很開心啊!
20
去酒店的途中出了一點意外……
江凝給我打來了電話:「瀅瀅!小寶不見了!」
我正說:「去哪兒了……」
就從后視鏡里看到了那孩子的臉。
他從后備廂里探出頭,愣愣地看著前面。
我:「……他在我車上。」
江凝:「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江凝放心,我會看著他的。
掛了電話之后,我問他:「小孩,你知道我要去干什麼對不對?」
他不但沒回答我,甚至連眼珠都沒動一下。
這死孩子……
我只是提醒他:「那你到時候跟緊我。」
他竟然點了一下頭!
感覺好奇怪啊,好像養了一只高冷小狗突然有天回應了我一下!
21
婚禮的具體日期和資料,是我從王建義手機里翻出來的。
之前余盼子還沒死,王建義是姐夫,就被余家指使來指使去的。
婚禮搞得聲勢浩大,包了五星級酒店最好的一個廳,請了最好的婚慶公司和團隊,用的全都是王建義的人脈。
光婚慶公司的套餐就花了十多萬。
我們一進去,就被一種喜慶熱鬧的氣氛包圍了。
門口擺著新郎和新娘的結婚照,臉上洋溢著幸福。
小寶拿著一個長長的大禮盒,他太小了,禮盒看起來有點重。
我伸手讓他把東西給我。
他猶豫了一下,把小爪子放在了我手里。
我:「……不是,我不是要牽手。」
他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沒聽進去,抬頭無辜地看著我。
算了。
我拉著他往婚宴廳走。
就在這一瞬間,婚宴廳開始騷動了。
臺上本來正在播放新郎向新娘求婚的溫馨畫面。
突然畫面一轉,變成了一幅畫。
畫的中心是一條慘白慘白的蝴蝶鯉,斷成了好幾塊,魚眼睛瞪著,魚嘴張著。
周圍用了層層疊疊的紅色,深淺不一,配色十分兇狠血腥。
那些紅色好像是它被分尸以后噴出來的血。
哪怕是看畫面,都覺得有一種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臺上的司儀已經慌了,拼命給負責播放的人打眼色。
沒錯,這是我干的,對我來說只是用了一點小技巧。
但對這群傻逼來說,眼睛眨爛都沒用。
王小寶定定地看著那幅畫。
他突然抬起頭來對我說:「我的。」
是他畫的。
也是因為這幅畫,我知道他看到了分尸現場。
不知道兒童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但這條被劈砍的魚,可能是他母親身上文的,被他凝視過的那一條。
此刻他也盯著畫,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很難形容的……懷念。
我嘆了一聲。
趁著所有人都被畫吸引了注意力,緩緩走上了新人專屬的 T 臺。
新郎錯愕地看著我:「你是誰?!」
我從司儀手中搶過話筒:「要債的。」
然后我扭頭轉向賓客:
「我和新郎家有一些私事要了,各位可以自行選擇是否先行離開。」
沒有一個人走。
我想了一下,可能一個女的,帶著一個孩子過來婚禮現場,讓他們想歪了?
我微微一笑:「想看熱鬧是嗎?那麼,后果自負。」
22
這時候余盼子的爸余豐收已經把小寶認出來了。
他大怒:「臭小子!你敢來攪和你舅舅的婚禮!」
我伸手……
本來是想護他一下。
結果他突然就拆開禮盒,高高地舉了起來。
禮盒里是我的飛機斧,雖說不是管制刀具,但拎著招搖過市總歸不合適,所以我讓江凝幫我包裝了一下。
我:「……」
行吧,我順手拿出了我的飛機斧,隨手朝香檳塔的方向一掄……
然后連香檳塔和桌子一起被打了個稀爛。
現場頓時尖叫聲四起。
有人大喊:「報警!快報警!」
我淡定地看著余家人的表情,從一臉幸福的余韻變成了震驚和憤怒。
反正不管是什麼表情,都不是,親人剛剛慘死的表情。
「先聽我說,余家欠我三萬塊錢。」
23
余盼子的爸在一群男性親戚的簇擁下沖了上來。
不過可惜的是,他們看到我手里的斧頭,和被精準打爛的桌子后,都不敢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