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會送她回去。」
「哦。」
我跟著他向外走,夜風吹來,有點冷,我不由縮了縮脖子。
陳良洲沒說話,只是脫了西裝外套給我披上。
我攥著西裝襟口,沉甸甸的溫暖將我整個人都裹住。
一直在眼眶里打轉的淚,忽然就落下了幾顆。
13
回去的路上,陳良洲忽然開口。
「景洲和那個叫宋晚的女生,下個月要訂婚了。」
我有些意外,「這麼突然?」
陳良洲看向我:「今天中午,宋晚在宿舍樓下堵住了景洲,兩人發生了爭執,宋晚小產了。」
「事發在學校,鬧得很大,沒能壓下去。」
我有些失神。
上午的時候宋晚還哭著找我,說她懷孕了。
現在卻已經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宋晚出身不錯,宋家是書香門第,她有個阿姨嫁得極好,所以,景洲只能應下婚約。」
也許是我一直沒說話的緣故。
陳良洲忽然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若若,你要是難過的話……」
「我不難過。」
「當真?」
「如果一個人喜歡我,但卻不是只喜歡我一個人的話,那我也不會喜歡他的。」
陳良洲的視線從我臉上移開。
但他卻沒有松開握著我的手。
車子平穩地向前。
好一會兒,他才沉沉開口:「若若,要不要和我試一試?」
不等我回答,他又道:「我沒有喜歡過別的女孩兒,沒有談過戀愛。」
「我想我喜歡一個人,會只喜歡她一個。」
陳良洲說到最后,方才側首看向我。
浮光掠影,他那張在我看來總是古板嚴肅的臉,此時卻仿佛鐫刻了絲絲縷縷的溫柔。
酒精,美好的夜晚,總會更容易蠱惑人。
就要暈乎乎點頭那一刻。
我卻又清醒了過來。
陳景洲就算訂婚,結婚,陳太太大約也不會放過我。
因為這十幾年過去,陳景洲平安順遂,他們早已篤信了那個大師的話。
可是,難道我就真的任他們擺布嗎?
陳景洲訂婚結婚,我再留下,以什麼身份?
「別急著回答我,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陳良洲松開手,卻又像從前那樣揉了揉我的頭發:「想好了,再找我。」
14
我是頂著這頭粉紫色的頭發回陳家的。
剛進門陳太太就讓人叫了我過去。
見我這幅鬼樣子,陳太太忍了幾忍,到底還是沒怪責。
「若若,景洲下個月要訂婚,想必你也聽說了。」
陳太太開門見山。
我點點頭:「是聽說了。」
「若若,這麼些年,陳家養著你,對你和你們全家都不薄吧。」
我依然點頭:「是,承蒙您和叔叔厚待,我弟弟才能活下來。」
陳太太見我乖順,微松了一口氣:「我和你叔叔商量過了,景洲就算娶妻,也影響不了你。」
「你依然跟著景洲。」
「更何況,你就像我半個女兒一樣,我當然也不會虧待你。」
「你和宋晚平起平坐,怎麼樣?」
陳太太說得溫和,但誰又聽不出話里話外的施舍和高高在上?
我望著她,很淡地笑了笑:「怕是不行的。」
「為什麼?你可要想清楚了,能嫁給景洲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我有男朋友了。」
陳太太倏然瞪大了眼:「你背著我們談戀愛了?」
「我早已成年了,談戀愛不犯法吧。」
「江若,你胡說八道什麼,這兩年我們一直在一起,你跟誰談戀愛了?」
陳景洲推門進來,神色不悅。
「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吧。」
「別鬧了若若,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宋晚怎麼和你比?你知道的,我心里最在乎的人還是你。
」
「是在乎我,還是在乎我能給你擋災?」
陳景洲變了臉色:「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別忘了,你弟弟出國治療要幾百萬……」
我死死掐住手心,臉色漸漸煞白。
說來可笑,這十幾年,陳景洲得以平安健康,我弟弟得救。
唯獨我,像是棋子和木偶一樣的我。
沒人問過我一句,這是不是我想過的日子。
陳景洲又緩和了語調:「若若,我知道這樣做委屈你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碰宋晚……」
「不要說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只覺得面前這人,無比的讓人作嘔。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陳景洲,別再糾纏我。」
15
自那天之后,陳景洲一直挖空心思想要查出來我的男朋友是誰。
只可惜,一無所獲。
他并不知道,餐桌桌布下,陳良洲就在他眼前,握著我的手。
他也不會知道,一墻之隔的園子里,陳良洲將我抵在花樹下,纏綿親吻。
宋晚出院那天,陳景洲帶她回來陳家吃飯。
飯桌上,陳景洲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送了宋晚一顆很大的鉆石。
宋晚笑得一臉甜蜜又幸福。
陳景洲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若若,只要你像從前那樣乖乖的,這一切都還是你的。」
我實在覺得可笑無比。
干脆將他的微信拉黑了。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我起身離開餐廳。
隨后聽到陳良洲的聲音:「我出去一下。」
他站起身時,陳景洲的神色明顯變了。
我走得很慢,陳良洲很快就追上了我。
「若若。」
園子里的燈影不甚明亮,可我還是從陳良洲的眼中,看到了此時生動鮮活的自己。
就在兩個小時前。
我接到母親的電話。
「若若,醫院這邊突然說,有個新的科研項目,是專門針對你弟弟這類病的。」
「主治醫生問我們要不要參與,有很大的風險,但治愈幾率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