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平和,卻又藏著暗涌。
我忙移開了視線:「裴昭哥,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以后,少喝點酒。」
裴昭對我笑了笑:「只是偶爾心情不好才會多喝一些。」
「放心吧,以后我會少喝。」
「嗯,那我上去了。」
「去吧,等你到家我再走。」
我下了車,輕聲對他說了再會。
就轉身往樓上走去。
我沒有回頭,卻好似也能感應到。
裴昭的視線一直都在追著我。
直到進了電梯,我才靠在電梯壁上,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左手腕上纏著幾串南紅珠子。
而珠子下,是錯亂斑駁的陳舊傷痕。
早已結痂愈合,過去很久很久。
可此刻卻忽然隱隱作痛。
17
出去旅游之前,我就從顧西洲的公司辭了職。
回來后很順利找了新工作。
新公司工作環境很好,同事也很好相處。
差不多一周,我就完全適應了。
工作生活逐漸步入正軌時,我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里面,只有一張模糊陰暗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六年前那個晚上,差點被侵犯的我。
衣衫不整,近乎全裸,面容極度的恐懼猙獰。
只看了一眼,我立刻將照片翻扣在桌子上。
轉身沖到洗手間,撕心裂肺的嘔吐起來。
同事們被我的反應嚇到了。
有人過來敲門,焦急喊我名字。
可我像是什麼都聽不到。
眼前一陣一陣的天旋地轉。
浮動的全都是那一晚,所有的不堪。
已經六年了。
那個當年作惡的漏網之魚,為什麼突然又出現了?
「岑安,你沒事吧?」
「你剛才嚇死人了……」
我臉色慘白走出洗手間,勉強對同事笑了笑:「沒事兒,可能吃壞肚子了。
」
可現在我這樣的狀態,顯然已經沒法工作。
經理給了我一天假,讓我去醫院看看。
我收拾了東西,將照片小心放好。
剛走到公司樓下,卻看到了顧西洲。
他神色異常的嚴肅,卻又好似強壓著怒氣。
見到我,立刻就快步走了過來。
「岑安,你沒事吧?」
顧西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你臉色很不好。」
「我收到了照片。」
「顧西洲,是那天晚上的,我被人拍下來了……」
我機械地說著,陽光刺眼,可我卻全身冰涼。
我不知道那人拍了多少照片,或者還有視頻。
如果泄露出去。
我沒勇氣去面對世人的目光。
還有保守封建的爸媽,他們最看重的就是名聲。
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
「岑安。」
顧西洲的臉色無比暗沉:「我也收到了。」
「而且還有一封勒索信。」
我開始控制不住地全身發抖:「顧西洲,報警吧。」
18
「當年那里監控壞掉沒有抓到他,現在技術更先進,一定可以抓到他的……」
「岑安,你先冷靜一點。」
「我沒辦法冷靜,顧西洲,我要報警,他不知道把照片發給了多少人……」
我的眼淚洶涌而下:「也許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看到那些照片了!」
「沒有,岑安,我查過了,只有我和你收到。」
「沒有第三個人收到照片。」
「對方只求財,只要二百萬,給了錢就會把所有照片視頻銷毀。」
「叔叔阿姨年紀大了,承受不住的。」
「只是二百萬,岑安,我付給他,這件事我來解決,我保證,就到此為止,好不好?」
顧西洲輕輕抱住我,聲音溫柔地哄:「岑安,相信我,好不好?」
可我還是將他推開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
」
「而且你就快結婚。」
「這些事,你已經沒有義務再幫我。」
「我不會給他二百萬,我會報警。」
說完,我抬手將眼淚抹去,拿了手機就要報警。
可顧西洲卻再次制止了我:
「岑安,你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這兩年已經不需要看心理醫生。」
「我不想你再次卷入輿論漩渦。」
「你承受不住的。」
他攥住我的手,將那串珠子撥開。
「你看看你的手腕,岑安,你不是每次都會這麼幸運,被救回來。」
「錢就當我借給你的。」
「等你將來有錢了,再還給我。」
「六年前是我救了你,現在你的事,我自然要管到底。」
「顧西洲,我很感謝你這些年陪著我,幫我走出來,真的。」
「岑安,你不用對我說謝謝。」
「其實你知道的,我根本沒有愛過其他人。」
顧西洲捧住我的臉,語氣里竟帶著難得的認真:「岑安,我們和好吧。」
「這麼多年的感情,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的,是不是?」
19
我沒有答應顧西洲要和好的請求。
但他也并沒有勉強我。
照片的事就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
一切又歸于平靜。
只是在我心緒剛剛平復些許的時候。
爸媽忽然打了一通電話給我。
「岑安,你現在必須立刻嫁人,不能再拖了。」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你弟弟這邊談好的女朋友,就因為你,要吹了!」
「人家嫌棄你弟弟有你這樣一個姐姐!」
「更怕你嫁不出去一直待在娘家拖累他們!」
「岑安啊,我們也不是不疼你,但咱們家就你弟弟一根獨苗!」
「他要是結不上婚娶不到媳婦,我到地底下也沒臉見列祖列宗!」
「我不結婚礙著他什麼事了?」
「而且這些年,我花過家里一毛錢嗎?我怎麼就拖累他了?」
我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
「你現在是沒花家里錢,但將來你老了呢?」
「你沒丈夫沒孩子,誰給你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