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我們這行的,都得從底層做起,這樣才能服人啊。」
老狐貍說話一套一套的。
付舟樾站在書房的中間,他垂著眸,桀驁眉眼收斂鋒芒:
「我知道。」
「你呢,也別怪我心狠,我就佳怡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是她老公,那就是我半個兒子,將來這份產業,還是要交到你們手上的。」
藍懷北開始讓付舟樾跟在他身邊做事。
付舟樾的身份等級也跳了一個度。
短短半年時間,付舟樾的處境已然和從前大不相同。
他不再任人拿捏。
甚至在他取被舉報扣下的貨時,敢和警察正面剛起來。
警察領隊的是田澤。
這些年,田澤沒少和付舟樾打照面。
但田澤看不慣付舟樾久矣。
這次見面,氣氛更是劍拔弩張,一度要打起來。
「我說這批貨沒問題就是沒問題,你算老幾,敢開老子的箱?」
「付舟樾,這是我們的任務,請你配合!」
田澤瞪著付舟樾。
付舟樾點了一根煙,在凝滯的氣氛中吸了一口。
他眉眼那道疤在這樣的氛圍中顯得狠辣和傲氣:
「你們警察的任務,關我屁事?」
雙方僵持不下,就在要打起來的時候。
藍懷北和我師父到了。
兩個人一番和藹可親的溝通,雙方各自退讓一步。
田澤受到了責罵,只能放貨。
但付舟樾也被罵了一頓,降了職。ӯƶ
雖然是降職,可藍懷北再帶他出去時,藍懷北會說:
「這小子,是個厲害的,有我當年不怕事的風范。」
夸獎的話一出來,周圍人就懂了。
付舟樾沉穩冷靜地接受著眾人的奉承。
這一年,他二十六歲。
19
藍懷北逐漸信任付舟樾。
但也沒那麼信任。
直到付舟樾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來救他。
那一年,付舟樾跟著藍懷北出差驗貨。
車子遭到了競爭對手的攻擊。
付舟樾開著車子躲避,撞上了環山公路旁的山石上。
車子「嘭」地一聲冒起火來,付舟樾和藍懷北兩個人困在翻倒的車子里。
「小付……」
藍懷北年紀大了,這一遭車禍差點沒把他撞死。
他被卡在座位里無法動彈,蒼老渾濁的眸求救地看向付舟樾。
汽油滴滴答答地漏著,車子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付舟樾將自己從駕駛座里挪出來,看了一眼藍淮北的方向后,突然離開。
車上的汽油漏得更快,刺鼻的氣味縈繞整個車廂。
藍懷北的眼神漸漸絕望下來。
結果,付舟樾再次返回。
藍懷北這邊的車門被卡死了,付舟樾怎麼都打不開。
降下半個的車窗也不能拖出藍懷北的身體。
于是,在藍懷北震驚的眼神中。
付舟樾用手把玻璃窗砸破了。
鮮血淋漓的雙手全是玻璃碴。
付舟樾甚至沒來得及停歇,直接把藍懷北從里面拖了出來,拖到安全的公路上。
付舟樾說了聲:「爸,你沒事吧?」
然后,就暈了過去。
藍懷北這才注意到,他后背插了根拇指粗的鋼筋。
20
付舟樾在 ICU 住了半個月,昏迷不醒。
醫生說那根鋼管差點插進了他的肺里,再晚點就沒救了。
藍佳怡哭著跑到他爸面前:
「爸爸,他不會有事吧?」
藍懷北沒說話,只是臉色陰沉著。
我不想理會藍懷北那時心里在想什麼。
我飄進付舟樾的病房里,看著他被包裹的全身。
旁邊的儀器有規律地響著。
我望著沉睡的付舟樾,他毫無生氣地躺在那里。
我幾乎能對他當時得知我去世時的消息感同身受了:
「付舟樾……我好像知道了你要干什麼了……」
在付舟樾逃出車身的那一瞬間,我第一次清晰明了地看見他眼底翻涌起來的冷意和殺氣。
他等這一天很久了。
只要他再遲疑一會,藍懷北就會死在那場車禍爆炸中。
但他還是救了藍懷北。
他在賭。
如果他能活下來,藍懷北將會從此對他改觀。
他要的,不僅僅是藍懷北的命。
付舟樾最終醒了過來,他休養了一個月。
等他再去上班的時候,藍懷北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
「舟樾,你坐到這邊來。」
整個會議室寂靜無聲。
付舟樾囁嚅了一下唇:
「藍董,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救了我的命,今天起你跟我兒子沒什麼區別。」
付舟樾垂眸。
藍懷北力排眾議把付舟樾推上了這個位置。
他對付舟樾的信任更上一層樓。
付舟樾越來越被人尊重。
他成為了藍懷北明面上的代表人物。
大家從前給的三分薄面變成了九分。
有一次,藍懷北拉著付舟樾喝酒,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小付啊,說實話,車禍那一刻,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你愿意冒著車子爆炸的風險也要來救我。」
「我就佳怡一個女兒,從今往后,我把她托付給你了。」
付舟樾淺笑:
「爸,你喝多了。」
這笑是真的。
笑他賭對了。
21
晚上,付舟樾回到家。
我繼續飄在他身后。
藍佳怡興沖沖地跑過來:
「舟樾,我懷孕了。」
我和付舟樾同時一愣。
藍佳怡看不見我。
她搖晃著付舟樾的手臂:
「怎麼?你人傻了?」
「真的?」
「真的!」
藍佳怡用力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