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佳怡滿意地勾起唇角。

在兩人的膩歪聲中，我難過得低下了頭。

心底突然生出無數牽扯成絲的痛感。

并非因為他說的話。

5

付舟樾是個混混。

以前就在我們警察學院隔壁的某職業技術學校上學。

我第一次見他，是大一暑假實習的時候。

他因為半夜飆車，被巡邏的師兄們抓了。

我是負責審他的。

審訊室里，我一看到他就小小驚訝了一下。

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放肆卻又好看的少年。

他那時候才十九歲，高鼻梁深眼窩，眉目恣意又張揚。

付舟樾坐在椅子上，雙手被拷住了。

我們問什麼，他就交代什麼。

聽話得不得了。

但中途的時候他又改了口。

氣得和我一起的田澤捏緊了拳頭。

我倒了杯水讓他冷靜。

對面就傳來一句：

「妹妹，給我也來一杯唄。」

是付舟樾。

他目光懶散，眉尾細挑，對我勾唇笑道。

我看了一眼田澤。

見他沉默點頭。

我走過去給付舟樾倒了杯水。

剛倒完就聽見他說：

「妹妹，能給支煙抽嗎？」

看著他吊兒郎當、得寸進尺，我也板起了臉：

「不能！」

后來，付舟樾被拘留了幾天。

到底是學生。

師兄們教育了一番，就被放出來了。

他出來那天，正好我出外勤回來。

在門口碰上。

看見我，付舟樾吹了聲口哨。

在我茫然轉過去的視線中。

他從口袋里掏出煙。

當著我的面點燃。

然后挑釁般地吐出了一個煙圈。

6

我一開始并不喜歡付舟樾。

因為我爸爸是警察，我哥哥也是警察。

后來上了大學，身邊都是一群根正苗紅的好青年。

我對交朋友，最基本的一條準則就是：遵紀守法。

很可惜，付舟樾最基本的都沒達到。

有一天，我外勤站崗。

大夏天四十多度的天氣。

頭頂大太陽曬得人雙目眩暈。

付舟樾開著一輛黑色的機車在我面前停下：

「妹妹，又見面了。」

我沒搭理他，對他翻了個白眼。

「嘖，這麼熱的天氣，請你喝杯冰奶茶啊。」

「不用。」

「別這麼冷漠嘛，交個朋友，我看你年紀挺小的，隔壁學校來實習的？」

付舟樾笑我。

黑色頭盔里，他一雙眼睛滿滿當當的桀驁。

我睨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的機車：

「駕駛證麻煩出示一下。」

「……」

然后，付舟樾無證駕駛被我扣了車子。

我還讓他站到路邊發朋友圈認錯集贊。

「哎，Madam，沒必要這麼絕吧？」

他用港劇里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站在馬路邊上跟我求情。

我沒理會他，繼續站崗。

沒一會，我就開始頭暈，眼前迷迷糊糊的。

付舟樾還在我耳邊聒噪。

我剛想讓他閉嘴，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7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保安亭的小床上。

「警察叔叔，我這也算戴罪立功，可以走了吧？」

「下不為例啊！」

「好嘞，謝謝警察叔叔。」

我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付舟樾朝我這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來替我班的師兄見我醒了，把我扶了起來：

「感覺怎麼樣？下次不舒服，要及時說。」

「付舟樾呢？」

「教育一頓，放走了。」

然后第二天，在原來的地方。

我又遇見了付舟樾。

不過，這次他是開的車。

紅燈亮時，他剛好停在我的面前：

「哎，Madam，今天又你站崗啊？」

鑒于他昨天也算救了我，這次我沒冷臉，點了一下頭。

付舟樾有點詫異，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

然后，轉綠燈的時候，他從車窗里丟了瓶水給我：

「喏，小心點，別又中暑了。」

我拿著他給我的水，一時有些愣。

后來，我從同門師兄那里了解到。

付舟樾從小就沒有母親。

他爸爸還在他上中學那年醉酒意外去世了。

無父無母，也挺可憐的。

但他幫了我，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8

付舟樾和藍佳怡交換完戒指。

在司儀的「新郎可以親吻新娘」的話語聲中親在了一起。

底下一片叫好聲和掌聲。

我站在臺下看著，賓客們在議論：

「這小子命好，一下子從混混變成貴女婿了。」

「要不是佳怡非要嫁，哪還有他上門的資格？」

「哎，我聽說這小子和警察那邊有聯系。」

「什麼呀，就讀書時跟那些學生混過。這人自小打諢，進派出所是常事。」

這場萬眾矚目的婚禮。

這一桌的客人卻在議論其他的事情。

我扭頭一看，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倒流。

這一桌坐的不是別人，是藍佳怡的父親。

還有陪著她父親從年輕時打拼事業的人。

藍父年輕時候的發家并不光彩，后面慢慢轉型，最終成為了京海的龍頭企業。

我記得當初在學校學習的時候。

老師專門拿出了一節課講藍家。

周叔出任務的時候也跟我們吐槽過。

做事情，最怕的就是碰到藍家的人。

難纏不說，還不把警察當人。

后面遇到過幾次，發現確實如此。

這種感受，尤其是在藍懷北讓我代替他女兒做人質交換的時候更明顯。

9

藍佳怡是藍懷北快四十歲的時候生的孩子。

中年得女，藍懷北對她很是寵愛，幾乎有求必應。

這也導致藍佳怡小小年紀囂張跋扈，喝茶的次數不少于付舟樾。

但進來的藍佳怡，每次都會平安無事地被保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