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徐婉寧過去的死對頭宋晨,突然端著酒杯站起來。
「徐婉寧,你不是出去給人皇室當王妃的嗎?」
「怎麼又像條喪家犬一樣,灰溜溜地回來了?」
徐婉寧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宋晨讓人拿來一瓶高度數的烈酒,推到她面前:
「今晚的宴會,傅總什麼目的,我是知道的。」
「這樣,徐婉寧,你把這一瓶喝了,我們倆從前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
「你以后要在國內發展呢,說不定我還能幫幫忙。」
徐婉寧眼圈都紅了。
她看著傅鈞,眼淚搖搖欲墜:「這是烈性酒,我喝完會死的。」
「阿鈞,你不是說會永遠保護我嗎?」
傅鈞安撫地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宋晨:
「阿寧以前性子倔,的確得罪過你,你想出這口氣也算正常。」
「這酒,換個人喝給你賠罪吧。」
說完,他頓了頓,望向我:「靜靜。」
「去把酒喝了,然后跟宋總賠禮道歉吧。」
宋晨一手搭著椅背,懶洋洋地靠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如果你老婆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臉上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醫生特地囑咐過我。
不能喝酒。
我僵在椅子上,掐著微微發抖的手腕,沉默地與傅鈞對視。
他淡淡道:「等下我會讓助理給你轉一百萬。」
氣氛凝滯片刻。
我站起身,拿起那瓶酒,仰頭往下灌。
烈酒帶來的強烈灼燒感,從喉嚨一直蔓延到微博。
翻涌上來的濃烈酒氣,沿著喉管往上爬,嗆得我眼淚直流。
宋晨的幾個狐朋狗友鼓掌起哄:「好酒量,真是女中豪杰啊!」
「傅總的老婆還這麼愛錢,怎麼,上輩子是窮死的?」
語氣里滿是嘲諷。
我喝完,放下酒瓶,沖宋晨深深地彎下腰:
「宋總,從前多有得罪,還請您見諒。」
宋晨把玩著手里的杯子,笑了:
「一百萬,傅總真是好大的手筆。」
「行了,徐婉寧,咱倆的恩怨一筆勾銷。」
4
宴會廳外的洗手間,燈光昏暗,彌漫幽幽暗香。
我扒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
胃和喉嚨已經痛到麻木,以至于在吐出的酒液中看到絲絲縷縷的鮮血時,我才意識到——
好像,傷得有點嚴重了。
我強撐著酸軟的身體,打了 120。
直到輸上液,才接到傅鈞的電話。
「你在哪里?怎麼去吐個酒迷路了,還是在跟我耍小性子?」
語氣隱隱帶著不快?
我沉默了一下:「在醫院掛水。」
他笑起來:「跟我這些年,倒把你養得嬌氣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仰頭,瞪著頭頂那盞晃動的白熾燈。
大概是燈光太刺眼了,蟄得我滿眼是淚。
「等下我讓司機去醫院接你,其他人都沒你照顧得周到。」
扔下這句話,傅鈞掛了電話。
當初,他為救徐婉寧傷了腿和耳朵。
徐婉寧拋下他出了國,而我代替她嫁到傅家。
因為傅鈞雙腿殘疾,我們甚至連夫妻生活都沒有。
我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不過是貼身照料他的護工。
深夜我到家時,徐婉寧已經睡下了。
傅鈞在書房等我。
他喝了些酒,有些迷蒙地看著我:「錢已經轉到你卡里了。」
「好。」
「靜靜,你別怪我,阿寧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什麼委屈,她和你不一樣。」
我吸了吸鼻子,輕聲說:「我都明白的。」
「傅總,下個月我想去國外看畫展,可以嗎?」
傅鈞就笑了:「當然可以。」
「靜靜,你看,你所謂的夢想,也不過只值這麼一點錢,是不是?」
我說是。
大概是醉意上涌,他靠著輪椅椅背,困倦地闔上了眼。
看著那張和我記憶中那個人三分相似的臉。
我伸手摘下他的助聽器,啞著嗓音開口。
「賀舟。」
只一聲,眼淚就抑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已經是第七年了。拜托,下個月讓我找到你,可以嗎?」
5
也許是因為要出去找他了。
這天晚上,我又夢到了賀舟。
我們是在同一家福利院長大的。
他膽子一向很大,又有正義感。
后來當了特警。
我想學畫畫,走藝考的路,他就把收入都打給我。
「去好一點的畫室,畫材也不要省。」
他來學校看我,摸摸我的頭,塞過來一張卡,
「你只管去實現你的夢想,其他的都交給我,靜靜。」
我想成為有名的畫家,讓賀舟以我為榮。
但這一切,都被徐婉寧毀了。
我手指被敲斷的第二個月,賀舟任務歸來。
他差點瘋了。
隊里的神狙,幾千米之外射擊,子彈都不會偏離軌道。
可抱著我的手,在無法抑制地顫抖。
他壓不住嗓音里的憤怒:「我去殺了他們。」
「別說氣話,賀舟。」
我伏在他肩窩里,疲倦地闔上眼睛,「好累啊。」
「我要睡一會兒了。」
這一個月,傷勢愈合緩慢。
傅鈞又不斷地派人來,精神折磨我。
我每天都在疼痛和噩夢中反復驚醒。
直到靠在賀舟懷里,聞到熟悉氣味的這一刻。
才終于放松下來。
徐家的勢力太大了,還有傅家的結盟。
他們出具了徐婉寧的精神疾病診斷證明。
又付了我一大筆醫藥費。
賀舟光風霽月,出生入死地保護著大家。
但他拿徐婉寧沒辦法。
等到我傷好后,他歸隊。
臨走前,抱著我承諾:「總有一天,我會讓徐婉寧被繩之以法。」
「你相信我,靜靜。」
我流著眼淚,拼命點頭。
我一直都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