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七年,傅鈞還是會在喝醉后,對著我叫他白月光的名字。
「阿寧,求你,別離開我。」
我會溫順地應好,然后摘下他的助聽器。
對著他叫賀舟的名字。
他一直以為我愛慘了他,才心甘情愿當替身。
直到原本死在七年前的賀舟,突然回來了。
看著我遞給他的離婚協議書,傅鈞紅了眼:「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當然沒有。」
「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我溫柔地笑:「多謝你給的五百萬,不然我還找不到他呢。」
1
徐婉寧離婚的消息傳回國那天。
我正陪著傅鈞在醫院復查。
他永久性受損的聽力無法恢復,腿也依舊不能走路。
但聽到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回國的消息時。
他一貫淡漠的眼睛里,還是流露出歡欣的神色。
晚上,他喝醉了。
醉眼朦朧地握著我的手,低聲叫:
「阿寧,既然這次回來了,就不要再離開我了。」
我順從地說:「好,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卻又看著我,表情一點一點淡下來:「你不是阿寧。」
我動作一頓。
傅鈞已經把搭在輪椅上的小毛毯拿起來,扔在我臉上:
「長著和阿寧一樣的臉,就覺得自己能變成她嗎?」
「你怎麼配呢?靜靜。」
「沒什麼事的話,就滾出去吧。」
語氣依舊不急不緩。
毛毯砸過來的力度不重,卻像一記抽在我臉上的耳光。
強烈的恥辱感一瞬間席卷了全身。
將我帶回了很多年前。
十八歲,我藝考前夜。
是傅鈞的白月光徐婉寧,撕掉了我所有的畫。
拿一把嵌寶石的小銀錘,一點一點砸斷了我的手指。
哪怕治好后,一拿起畫筆,我的手就開始無法克制地顫抖。
再也不能畫畫。
是傅鈞作為徐婉寧的袒護者找到我。
他把一張支票推到我面前:「不夠的話,你來開價。」
我握著發抖的手,強忍住大罵的沖動:
「你給我錢有什麼用?我的夢想、我的未來都被她毀了!」
然后,坐在我對面的傅鈞就笑了。
他看著我,以一種溫柔又輕蔑的眼神:
「收下吧,你們這些人口中的夢想,不就想多賣一點錢嗎?」
那時他矜貴冷淡,才二十三歲,已經是傅家最年輕的掌權人。
他非常非常瞧不起我。
那時無論是我們,還是傅家的其他人,都不會想到——
我和傅鈞,會在兩年后結婚。
2
我二十歲生日那天。
也是賀舟從警的第四年。
他為營救被海盜綁架的我國公民,墜入公海。
后來國家在那片海域打撈了一個月,始終沒能找到他。
他們都說,賀舟已經死了。
我恍惚了兩個月,精神瀕臨崩潰的時候。
卻在國外隱秘網站一張照片的角落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畫質很模糊。
但我和他認識了十多年,莫名有種直覺告訴我,那就是賀舟。
可是,想通過這張照片找到他,無異于大海撈針。
我需要很多很多錢。
也就是這個時候。
徐婉寧丟下為她受傷的傅鈞,出國結婚。
而傅鈞傷好后,找到了我。
……
徐婉寧是七天后的深夜回來的。
傅鈞特意派人去機場等了一天,把她接了回來。
比起當初離開時的春風得意,徐婉寧憔悴了不少。
她穿著素白的裙子,表情倔強:「阿鈞,原來你還記得我。」
目光轉向角落的我,忽然呆住了。
片刻后,她幾乎失態地尖叫出聲:
「周靜,你這個窮酸的山寨貨,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沉默地看著她。
一旁的傅鈞淡淡道:「她現在是我的妻子。」
徐婉寧不敢置信,紅著眼眶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過會永遠等我,現在呢?這種貨色你也能喜歡嗎?」
她倔強地站在原地,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那張與我七分相似的臉,呈現出一種脆弱的美麗。
傅鈞側頭命令我:「推我過去。」
輪椅被推到徐婉寧面前。
傅鈞握住她的手,輕輕嘆了口氣:
「阿寧,你離開這麼久,我也會想你。」
「一個廉價的替身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原來只是替身啊。」
她端起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水,直直潑向了我的臉,
「那現在我回來了,看這張山寨的臉不爽,也可以嗎?」
傅鈞沒有把目光分給我,只是包容地看著她:「當然可以。」
液體順著脖頸往下淌,浸透衣服,在皮膚表層留下灼燙的痛感。
我痛得幾乎站立不穩,生理性的淚水一瞬間就涌了出來。
「哭什麼,又在裝可憐是吧?」
徐婉寧厭惡地看著我,「惡心死了。」
傅鈞終于肯分神看一看我。
他望著我被燙紅的臉,眉頭輕蹙了一下。
平靜地說:「周靜,滾出去吧。」
3
第二天早上,我的卡里收到了傅鈞打來的五十萬。
沒有備注,沒有任何解釋。
但我很清楚。
這是他為徐婉寧的行為對我做出的補償。
我已經不像十八歲那樣天真倔強,幻想著討回公道。
很平靜地收了,還回給他一聲謝謝。
傷好后,傅鈞看著我的臉,突然笑了:「靜靜,我還以為你會永遠驕傲呢。」
我溫馴地垂下眼睫:「傅先生,人總是會變的。
」
今晚有宴。
是傅鈞特意為徐婉寧準備的。
她出國嫁人后,徐家在國內逐漸沒落,傅鈞要用他的人脈給徐婉寧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