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肩》第1章

大年三十,我喜歡許久的人,在朋友圈官宣了他的女朋友。

是一張截圖,上面是他轉給女朋友的 5200 元。

上面寫著:我的未婚妻。

1

周曄在我記憶里向來不是肉麻的人,和他高中三年相處下來,剩下的只是友情,或者連友情也算不上。

而我卻打著朋友的名義,狼狽不堪地希冀著一個不屬于我和他的結局.

剛認識他的時候,是在高一下學期的分班。

陌生的教室,陌生的人。

我拉著之前相熟的朋友坐在一起,只聽見身后傳來桌椅拖拉的聲音,是他。

周曄單肩背著包,穿著簡單的白 T 恤。略長的發絲擋住了他的眼眸。

自己似乎也趕到了不適,手順著發絲往后一捋,露出了那雙眼睛。

那雙我期待許久,希望能夠容納下我的眼睛。

年少的悸動總是來得突然。

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把心底的暗河攪亂。

和他說話用盡了我畢生的勇氣。

我轉過身,十根手指背在身后攪作一團,垂眸,思索著說點什麼。

但身邊的朋友卻自如地和他搭著話。

「你原來哪個班的呀?」

「你叫什麼名字?」

「聽說你們班挺好玩的。」

「啊,你說的那個人我也認識。」

看著他們倆相談甚歡的樣子,嘴笨的我在感情面前卻是束手無策。

我只能轉過身去,默默整理著自己的桌面。

但兩人說笑的聲音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我的膽怯。

朋友似乎意識到我一直沒有說話,拉了拉我的手,跟他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

我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他。

而他卻看著我,「你好,我是周曄。」

「你……你好。

「我是陳悠悠。」

2

后面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他們兩個人討論著天南海北的話題,而我只是窩在那里寫著我的作業。

朋友時不時詢問我的意見,我就只能尷尬地笑笑,點頭表示贊同。

先動心的人總是小心翼翼,我曾嘗試著主動地加入他們的話題,卻發現我對他們的世界一無所知,貧瘠得像個小偷。

朋友和周曄逐漸成了好朋友,他會趴在桌子上跟朋友要上節課布置好的作業,會從校外買來昨天說好帶的早飯,兩個人偷偷埋在桌子下面,趁著老師離開,急忙開始吃。

而我身為一個局外人,只能在一旁為他們望著風,在老師回來的時候提醒他們。

我甚至曾經惡毒地想過,哪天我要是不告訴他們,讓他們被老師逮住了才好呢。

嫉妒在我內心發酵,冒出來的黑色膿汁包裹著不甘。

明明是一起認識的,憑什麼她就和他玩得那麼好?

憑什麼她能和周曄的關系這麼密切?

憑什麼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我想要的位置?

但,當這些想法浮上心頭時,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自卑又敏感,那看似觸手可及的他,卻顯得那麼遙不可及。

3

關系的轉變來自我的一手促成。

那天,我在老師辦公室幫著錄入成績。

周曄被老師抓了過來,原因是被舉報課上玩手機。

老師讓他把手機交上來,他卻說沒有。

兩人一路僵持著,回到了辦公室。

我坐在老師位置上,朝著電腦上的文檔輸入成績,看他們倆進來了,連忙站起身。

老師先走過來看了看我的進度,我讓開位置。

周曄吊兒郎當地倚靠在辦公桌的隔板上,老師坐在位置里看著成績,而我剛好擋住了老師的視線。

或許是機緣巧合,或許一切都那麼剛好。

「老師,都說了沒有手機。要不然你搜搜?」

周曄嘴上和老師周旋,但在桌子下面,他拿出了手機敲了敲我的手背,將手機塞給了我。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內心里緊張得要命,接過他的手機放在了我的褲兜里。

「別和我嬉皮笑臉的,周曄!」老師罵了周曄一嘴,又轉頭看向我,「好了,陳悠悠你先回去吧。」

老師看我錄入得差不多了,就讓我先回去。

我點點頭,手一直放在兜里不敢拿出來,生怕被老師發現了異常。

后面和周曄聊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笑著調侃我:「那天走得再晚一點,你的臉都要全紅了。」

少年調笑的語氣我至今都還記得。

我拿著手機回到班里,略微有些發燙的外殼上面,殘留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溫度。

朋友和周圍的人討論著后續,見我回來了。

「周曄呢?他有沒有被班主任發現啊?」

「你剛剛去錄成績聽見什麼了嗎?」

我摸著手機,搖了搖頭。

內心自私而又竊喜地將這件事歸結于我和他之間的秘密。

周曄很快就回到了班里,他大大咧咧地進門,關系好的幾個朋友圍了上去,詢問情況,他擺擺手表示沒事,然后一路回到了位置——在我身后的位置。

我不敢回頭,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叫我回頭。

直到周曄在我身后叫了我的名字,我轉過頭,難得地直視了他的眼睛。

兩個人眼里交換著彼此才知道的意味。

他指指外面,示意我出去。

我點點頭,他起身,我跟上。

朋友聽到動靜,轉頭問我們去哪。

我聽見他說:「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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