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哄了她,但她脾氣太大了,我壓抑不住內心的煩躁。
我們又吵了起來。
她讓我滾,我不想走,可她的樣子好可怕。
她眼底什麼都沒有,空得像將死之人。
我頭一次一個字都不敢說了,我滾了。
那天晚上,陳詩詩為了感謝我幫忙,請我喝了很多酒。
我們接吻了。
但沒一會兒,我就覺得惡心,覺得這樣的自己惡心。
我沒再繼續下去,回到了家里,還反鎖了門,不讓陳詩詩回來。
只有這個房子能給我安全感,因為,沈文靜的東西都在。
我想著,只要東西還在,她就還會回來。她所有的憤怒都是一時的,等她冷靜了,我也調整好了心態。我們就好好過日子,按計劃結婚,應該不會太久。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開始慌了,也開始不適應家里的冷清了。
冰箱全是變質的食物,冷鍋冷灶,每一樣家具都是原來的樣子,可卻不能讓我有歸屬感了。
我想了很久,醞釀了很多,終于鼓起勇氣給沈文靜打電話。
我的電話還在她的黑名單里,打不通,于是我跑到街上,借路人的手機不停地打。
最后終于通了,接電話的卻是個男人。
我問他,沈文靜呢?在你身邊嗎?
他說:「看不出來你這小東西還挺通人性的,我老婆不睡我身邊睡哪兒?睡你頭上嗎?」
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崩塌了,我發了瘋地咒罵他們,用我能想到的所有惡毒的話。
但那個男人只是靜靜地聽著,然后反問:「你還有事嗎?」
我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掛了我的電話。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街頭,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一會兒,那個路人又跑回來,問我這是不是我朋友的電話。
我激動地搶過電話接起,可是準備的話都用不上了。
我只敢輕輕來一句:「喂?」
沈文靜罵了我長長一段話后,又掛了我的電話,她甚至沒給我反應的時間。
等我再想打過去時,電話又進來了。
我激動地想,是不是罵完解氣了,要告訴我這都是她故意的,她要回來了。
但,接聽后,又是那個男人。
他嘰里呱啦罵了一通粗話,很難聽。
可我,一句話也不想回。
沈文靜,你到底在干什麼啊?
我開始買醉,像是有了正當理由一般,我游走花叢,和各種女人開大膽玩笑。
我越來越不想回那個房子了,同時,也不愿再看見陳詩詩。
她搬走那天找過我,我沒理她,當著她的面,和另一個女人親熱。
她說,沈文靜說得對,你就是能裝。
我打了她一巴掌,我從沒打過女人,她是第一個。
她也打了我一巴掌,我懶得計較,繼續玩去了。
可怎麼越玩我心底越覺得沒意思呢,這不就是我之前想要的自由、放縱嗎。
直到有一次,我抱著別的女人喊出了「乖乖」這個昵稱,我愣住了。
這個稱呼是沈文靜專屬的,以前,她生氣了,我就會說,乖乖,原諒我吧。乖乖,別生氣了。乖乖,我錯了。
她受委屈了,我就會說,乖乖,這是怎麼了。乖乖,我抱抱。
可是,我有好久沒這樣稱呼她了。
那天之后,我又開始想法設法聯系沈文靜,像得了魔怔一般,甚至在百度搜索沈文靜的詞條。
我求朋友幫我,我寫懺悔書,我給他發我喝醉的照片,胃痛的照片……
很多很多,我能想到的方法我都用上了。
可是,一點點回應都沒得到。
沈文靜,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那天,我在我們共同睡過的床上,徹夜痛哭。
天亮時,我恍惚聽到開門聲,赤腳跑出去看。
不是沈文靜。
是我媽。
我失望地栽回床上誰也不想理。
她看到我這個樣子,欲言又止,幾次提到沈文靜,又轉移了話題。
我心里頓時有了預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于是,我試探道:「沈文靜的事我知道了,沒什麼,我都處理好了。」
我媽「啊」了一聲:「你知道了?你怎麼處理的?」
我沒理,等著她忍不住繼續透露更多。
女人就是這個樣子,你越沉默她越咄咄逼人,不要個結果不罷休,生怕掌控不了你。
沒幾句話,我媽就泄露了沈文靜肝癌晚期的事。
我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消化完肝癌晚期是什麼概念后,我又栽倒回床上。
腦子亂成一鍋粥,心疼得像被刀割。
沈文靜,你怎麼敢啊,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敢不告訴我。
我是你的底氣啊。
你的身后只有我一個人。
沈文靜,你太過分了。
一夜沒睡,又熬了個白天,晚上的時候,我決定去報人口失蹤案。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在心里發誓。
也是這個念頭支撐著我從派出所出來后,又滿城市地找她。
天上下著大雨,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穿梭在雨幕中,直到天亮,我暈倒在了街頭。
感冒發燒引發胃炎,我住了院。
沈文靜沒了你,我的胃好不了了。我當著醫生的面,哭得稀里嘩啦,他們都傻了,還有護士建議我掛精神科看看,說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他們不懂,我是真的要瘋了。
在醫院那幾天,一有時間我就躲在腫瘤科病房外,聽里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