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剛才賀陽給我說的話:「時總是我們這群人里面話最少的了,坐在他旁邊最清凈。」
賀陽出去接電話去了,時景言終于看完了報表,他似是才想起來身邊有一個我,側頭掃了我一眼。
我一直乖順地坐在他旁邊,小孩似的將手規規矩矩地放到膝蓋上。
見他望我,沖他露出一個略顯拘謹的笑容。
他合手機的手頓了幾秒,才繼續動作。
包廂里氣氛熱烈,唯有我倆這里清清靜靜。
旁邊的人在玩游戲,手肘不時撞到我。
我忍了又忍,才小心翼翼地朝時景言那邊挪了挪身子。
我算準了他剛好起身去拿桌上的酒杯,結果這一挪。
我的小腿就碰上了他的膝蓋。
裸露的白皙皮膚劃過他黑色的西裝褲。
極致的黑與白,曖昧地碰在一起。
我緊張得不知所措,為了掩飾尷尬又胡亂地端起桌前的酒,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就被酒精嗆得連眼尾都紅了。
「好嗆……」我不自覺地出聲。
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來一杯水。
「你喝錯了,那是我的酒。」時景言的聲音低沉冷感,臉色神色不明。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心里這麼想。
表面上卻像受到驚嚇的兔子,咳嗽得淚眼朦朧,可憐巴巴地給他道歉「對……對……對不起,我不小心拿錯了。」
囁囁嚅嚅地跟他道歉。
時景言半晌才淡淡地說沒事。
賀陽回來了,攬過我的肩,又體貼地問:「是不是包間里太熱了,怎麼臉這麼紅?」
我不經意瞥了時景言,才乖乖地說「是有點熱,我出去透口氣吧。」
不著痕跡地掙脫開賀陽的手,我起身去外面。
我不能在時景言面前和賀陽表現得太過親密,這對后面的計劃不利。
4
那天之后,我將賀陽拿捏得更好了,扮演一個陷入愛情中的小女孩,我花幾個小時給他做飯,又將水果全都洗凈剝好放進飯盒里。
送去賀陽的公司。
在賀陽的辦公室里,我碰到了時景言。
我并不意外,畢竟我早就提前打探到今天時景言會來賀陽公司談項目。
我將精心準備的飯菜掏出,笑意溫柔地對賀陽說:「想著你最近忙,肯定沒好好吃飯,專門給你送來的。」
賀陽愣了幾秒,眼里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就被溫柔的笑意掩蓋。
他作勢要吻我額頭,又帶著笑說:「謝謝寶貝,寶貝太貼心了,下次你提前給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我害羞地抵住他的動作,裝作沒有聞到辦公室里似有似無的女士香水味,也裝作沒有看見他耳后可疑的紅痕。
只湊近他耳邊小聲道:「時先生還在呢。」
我做的淮揚菜。
時景言本來都要走,但是當聽到我說出「蟹粉獅子頭」的時候,猛然停住了腳步。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看來賭對了。
私人偵探給我的資料中,提到時景言早逝的母親是淮安人,且擅長烹飪,又聽賀陽無意間提過時景言的嘴巴很挑。
我才有這麼一個大膽的想法。
時景言將我盛給他的菜全部吃光了。
賀陽瞪圓了眼:「頭一次見景言不對著一頓飯挑來挑去的。」
我在心里腹誹,廢話,我私底下學了這麼久的淮揚菜不就是為了這天嗎。
時景言聞言,竟鄭重其事地放下碗筷,繼而說道:「顧小姐的廚藝了得,非常感謝今天這頓飯,下次有機會我回請顧小姐。
」
他眼里的真誠不似作假,倒讓我覺得他此刻有了幾分人氣。
一頓飯拉進了我們的距離,我大膽而俏皮地回望他:「那我到時候可要好好地宰你一頓哦。」
他淺笑:「沒問題。」
吃完飯后,賀陽有事要繼續忙,拜托時景言送我回學校。
我提前去整理了頭發和妝容,又補了點自己調的香水。
接著朝著在電梯口等我的時景言笑意吟吟地跑過去。
窗外是浪漫橙紅的夕陽,我連發絲都在跳舞。
那一瞬間,我滿意地看到時景言眼里的驚艷。
但很快就被他壓下去,好像根本沒發生一樣。
電梯里,我倆保持安全距離,氣氛不似第一面那麼拘謹,按電梯的時候,
我故意用的右手食指,有紅色的血跡透過創可貼滲了出來。
時景言似是沒忍住開口問我:「手怎麼了?」
哦,我故作輕松:「不小心被刀劃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了舌頭。
又隨意地將手背過去:「不礙事的。」
「這個創可貼該換了。」他皺眉望著血跡。
「我包里有。」我將帆布包拿下,在里面翻找。
只是,左手給右手貼,總是笨拙地貼不好。
時景言看了半晌,突然接過我手里的創可貼。
低下頭,修長的雙手捧著我受傷的手指,將創可貼附了上去。
嘶——
我發出細微的吃痛聲,在靜謐的空間里顯得有些曖昧。
叮咚。
電梯到了。
時景言剛好將創可貼給我貼好,我笑著給他道謝。
下一秒,有人朝我倆走近,手上的奶茶朝我潑來。
不過幸虧時景言反應快,擋了我大半個身子。
透過縫隙,我看到蘇語棠猙獰的臉。
我盯著她,在時景言看不到的后面,露出了一個極其暢快、極其挑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