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轉醒時,發現這是個逼仄的房間。窗簾拉得緊緊的,唯一的光源來自昏黃的床頭燈。
我被五花大綁綁在床上動彈不得。
我登時驚出一身冷汗。
那個夢!
唯一不同的是,晏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平日里看著斯斯文文的小孩,如今竟陰惻惻的,就像奪命鬼魅:「玉珠姐,我好想看看你的內臟是不是也像你的臉一樣好看。」
我極力讓自己冷靜:「晏池,聽姐一句勸,回頭是岸吧。你剛高考完,有大好前程等著你,別干這些傻事啊!」
「怎麼辦啊玉珠姐,我已經干過了啊。還記得上次新聞里遇害的那個女人嗎?」
我一怔,然后打了個冷戰。
「要不是昨天那個醫生礙事,我也用不著用自己真實身份把你誆出來啊。」他俯身湊近,陶醉地細嗅我發絲,「好香,姐姐的內臟肯定也很香。我要把它們畫下來,嗯……一定是完美的藝術。」
「變態!」我咬牙恨恨地說。
「你這話,我不愛聽啊。」他從兜里掏出一瓶藥水,「姐姐聽說過致幻劑嗎?」
致幻劑?他要干嗎?
我驚恐萬狀,開始劇烈掙扎。
他強行按住我,將針頭慢慢送入我血管……
漸漸地,我頭變得昏昏沉沉,意識越來越不清楚,眼前出現一些半真半假的景象,景象越來越清晰……
我看見小小的我抓著氣球騎在爸爸脖子上看馬戲,爸爸還很年輕,公司剛起步,由于太愛我,甚至把公司名字取為「珠玉集團」。
我是爸爸的寶貝女兒,爸爸拉著我的手陪我長大。
我蹲在公園玩泥巴,抬頭卻看見爸爸牽起另一個小女孩的手走了。
「爸爸!爸爸!」我亦步亦趨追跑。
我看見爸爸把那個小女孩舉起來騎在自己肩上,樂呵呵地:「小姚桐想不想喝橙汁呀?」
我哇哇大哭:「爸爸,玉珠也想喝橙汁!」
爸爸走得好快,我怎麼也追不上。他帶著姚桐去爬山,我氣喘吁吁追跑在后。
終于來到山頂,可爸爸和姚桐居然出現在山腳。
爸爸終于看見我了。
他伸出雙手,仰著頭對我說:「玉珠危險,快跳下來,爸爸接住你!」
我欣喜若狂,毫不猶豫縱身躍下……
「玉珠!鄭玉珠!」
誰在叫我?聲音好好聽啊,好像在哪兒聽過。
究竟是誰呢?
「你醒醒,快醒醒啊!拜托,求你!」
醒?醒什麼?我沒睡啊。
「你看看我,我是駱淮生!」
駱淮生……
名字,好聽。
我,可以。
我腦子里涌出一些場景來。
一會兒是有個男生騎小黃車撞了我,一會兒是江靖宇半夜來找我,一會兒是駱淮生抱著我在他的公寓里親吻……
我猛然清醒,眼前是駱淮生因奮力拉住我而漲紅的臉,再抬頭一些,便是無際的藍天白云。
「玉珠,求你抓緊我。」
我垂眸,看見萬丈高樓,以及如蟻川流的車輛。
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頓時緊緊抓住駱淮生的手。
我不知他為了救我堅持了多久,我眼看著自己往下滑。
看來,還是逃不過。
我淚水奪眶而出:「駱醫生,你們科室也有配得上你的女孩,如果我死了,你隨便挑一個也是可以的。」
「別說了,不要放手。」
漸漸地,我又往下滑了一些。
天空的白云如同夢中那樣,在慢慢組成【全文完】三個字。
就在我以為我要墜樓時,突然出現另一雙手抓住了我。
江靖宇!
我仿佛看見了救星。
多了江靖宇,雖然駱淮生已經體力不支,但終于還是有驚無險地將我拉了上去。
我后怕得身子直發軟,我們三人累得仰躺在地。
我看見白云在【全文完】后組成了一排新字:【……個屁】。
7
我被成功救上來的那天,晏池被逮捕了,x 大的錄取通知書正好送達。
新聞里,是打了馬賽克的晏池的臉。屏幕下方有一行字:變態殺人犯終落網,竟是一名高考生。
微博熱搜第一是晏池。
然而我不敢點進去,我無法想象平時那麼溫順的孩子,前途無量,擁有著光明未來的少年,竟是個變態殺人犯。
我惋惜著,也為自己的死里逃生慶幸著。連著嘆了好多口氣,忽然想喝奶茶了。
心里太苦,總要喝點甜的。
于是我點開駱淮生的微信:哥哥,喝奶茶嗎?我要芋圓凍凍。加糖加冰加個你。
等了好久,他一直沒回。
正好最近畫廊生意冷清,于是我關了店門,來到駱淮生所工作的醫院。
去他辦公室,沒人,一問,原來他去做手術了。于是我托一個護士小姐姐給他帶話:「你就說他狠心拋棄的孤兒寡母在附近那家燒仙草奶茶店等他。」
小姐姐驚得張大嘴巴,隨即鄙夷道:「沒想到駱醫生是這種人!」轉而又義憤填膺:「虧我那麼崇拜他!呸,渣男!」
我佯裝難過:「嗯嗯,小姐姐你一定要把話帶到啊!」
她拍拍胸脯讓我放心。
我剛出醫院來,就看見臉色蒼白的姚桐在掛號處。
我聽見她說她掛消化科。
她拿著掛號單轉過身來,我本想裝作沒看見她徑直離開,沒想到她叫住了我:「玉珠姐姐。
」聲音有氣無力。
我停下腳步。
她捂著胃艱難走過來:「玉珠姐姐,你為什麼來醫院?是哪里不舒服嗎?哦,是來見駱醫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