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學,我在新學校的門口看到了他。
他轉身去了巷子里,我跟著他走了進去。
他給了我一個小豬存錢罐,他說:「這個是快樂存錢罐,以后遇到開心的事就往里面存一次錢,知道嗎?」
我說我沒有開心的事。
他說:「會有的!」
他的話似乎帶著魔力,我在新的學校遇到了很多好的事情。
比如唐棠,我和她成了好朋友。
比如舒老師,她認真地跟我說,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一定第一時間告訴老師。比如同學,他們都特別友善。
我開心地跟他分享,他安靜地聽著。
但我多數的快樂都是他給的。
他教訓了那些欺負我的人,讓他們看見我就躲。
他會給我蘋果,又大又紅。
我忘記帶傘了,他會往我書包的側口袋里插一把。
他會在我很晚回家的時候跟在我身后,他雖然離我很遠,但影子卻在我身邊。
慢慢地,快樂存錢罐里的錢越來越多。
我們就這樣保持著一份不遠不近的關系。
后來,當我情竇初開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他。
而他卻突然消失了。
他不見了,巷子里沒有,過橋米線店里沒有。
而到那時候我才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是他告訴我的。
那一刻我特別害怕。
我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還好沒有。
他再次出現是在十月二十九日的晚上。
他站在我家樓下抽著煙,無聲無息。
如果不是我突發奇想開了窗,我甚至都不會發現他。
燈光下的身影看得并不真切,但我一眼就知道,那是他。
我小心翼翼地開門出去,然后飛奔下樓。
看到我他很驚訝。
然后他笑了,他說:「來了就別走了。」
他掐了煙,按著我坐在他身邊。
我問他去哪兒了。
他說:「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學習,管那麼多干嘛?」
我說你還會突然不見嗎?
他說:「什麼叫突然不見?我那是有事去了。」
聽了這話我終于安心了。
我找他要電話號碼。
他好笑:「你有電話嗎?」
我沒有,可我就是固執地想要他的。
他「嘖」了聲:「沒有筆,你怎麼記?」
我說:「我記得住。」
我也確實記住了。
那個號碼我記了很多年,直到后來突然忘記。
那一夜他固執地不讓我走,非要我陪他到凌晨。
等到十二點一過,他一拍我的腦袋:「回去睡覺吧!」
我一臉茫然。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過了凌晨就是十月三十日,而十月三十日是他的生日。
五、
我和宋遠柯的故事無聊而乏味。
我們從來沒有同框出現,即使走在街上,也是隔著一臂遠。
但凡我要靠近他,他就會抬起眼眸把我瞪回去。
但是每次我吃過橋米線,里面總會多一個蟹排。
我很滿足于這樣的相處,即使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是在十七歲的時候跟他告的白。
我說:「我喜歡你,你可以當我的男朋友嗎?」
他一口水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他說:「我不跟未成年談戀愛。」
我說:「我會成年的。」
他說:「等你成年了再說。」
后來我成年了。
我的成績不錯,能夠上一所理想的大學。
可是我不想去,我不想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這個有他的城市。
他問我:「準備填哪一所大學?」
我低著頭說了那所本市的學校。
他嘆了口氣:「是嗎?那可太可惜了,我正準備去 A 市發展發展,可惜某人去不了了。
」
一聽這話,我的心跳猛地加快。
我問他:「真的嗎?」
他說:「當然!去嗎?」
我點頭,又重重地點頭。
后來他說,他要消失一段時間,去把這邊的事了結,他讓我不要找他,不要聯系他。
我答應了。
這麼多年,關于宋遠柯,我了解得仍然不多。
我只知道他沒有家人,沒有讀書,一直在外面工作,而他工作的內容,并不好。
我問過他;「不做這個不行嗎?」
他只搖頭,沒有任何解釋。
而他這一次突然要跟這里的一切了解,我有些害怕。
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
那是我等他的第十七天,我在他的出租屋里睡著了。
門外突然傳來了說話聲和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
我猛地驚醒,滾到床底下躲了起來。
有人說:「宋哥,好好休息,等勁兒過了就好了,咱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然后是一聲壓抑著怒火的低吼:「滾。」
是宋遠柯。
等到人聲散去,屋子里恢復平靜,我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宋遠柯倚靠在沙發上喘著粗氣,他的狀態不太對,有些恍惚,就連我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神都帶著迷茫。
「宋遠柯,你怎麼了?」
他看著我,好半天眼神才聚焦。
「姜笙笙?」
我點頭:「是我。」
我拉他:「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你到底怎麼了?」
他卻突然將我拽起壓在了沙發上。
后來我經歷了這輩子最漫長的一夜。
我反抗了,卻推不開他。
后來我就默許了。
沒辦法,這個人是宋遠柯。
即使他失去了理智,即使他在傷害我。
等到第二天醒來,宋遠柯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他的手在我脖頸處摩擦。
他說:「姜笙笙,我會坐牢,我本想放過你的,可是你又湊到了我面前。
既然這樣你得等我,只要我不死,十年八年你都要等我,不能跟別人好,不能跟別人走,不然等我出來,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