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林譏諷道:「這會兒還在裝傻充愣,江渺渺,你可真是演戲高手。」
我最煩這種說話半露半藏的人了,于是干凈利索地在蛋糕店里又揍了他一頓。
沈清林狼狽地拍著西裝上地鞋印子,恨恨道:「我真的是小瞧顧準了,他一個大學老師,竟然能請得動審計局的人,江渺渺,你們恐怕早就攪和到床上去了吧。」
嘖,要是我真的睡了顧準也就算了,我連人家一根小手指都沒碰到,這貨竟然在這里憑空污蔑。
登時我怒火中燒,一把摁住沈清林的脖子,惡狠狠道:「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沈清林被我一把摁在桌子上,一張臉憋得通紅。
「江渺渺,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你簡直太蠻橫了。」
我冷笑一聲。
「我不是女人,我今天是你爹。」
05
蛋糕店里還放著古典交響樂,配合我這套腳踩倭寇,拳打蠻夷的姿勢,簡直就是一副世界名畫。
最終是顧準趕到將我拉開,不然沈清林這貨今天在我手上得斷子絕孫。
他黑著臉將我拉出蛋糕店,一上車就開始訓我。
「一不看著你就惹事,能不能省點心?」
我正在氣頭上,說又說不過他,憋了好半天才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是他先開口挑釁我的。」
后座忽然傳來一聲低笑:「顧大教授,對個小姑娘這麼兇干什麼?」
我一怔,剛才上車的時候沒注意到,后面竟然還坐著個人。
冷不丁地開口嚇了我一跳。
顧準越過座位替我系上安全帶,無奈道:「你知道她剛剛在蛋糕店打了誰嗎?證監會的沈清林。」
后座的男人笑了笑,懶洋洋地開口道:「打得好,要不是我公職在身,我也想打他一頓。
」
我看了眼后視鏡,靠窗坐著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身上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西裝,但是看起來皺皺巴巴的。
我悄聲問顧準:「這大叔誰啊?」
顧準輕咳一聲,后座的人不樂意了。
「老子和你家顧教授是同學,叫什麼叔叔?」
他身子往前湊了湊,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瞇瞇道:「你就是那個江渺渺吧,你爸的案子剛轉到我手上,想讓我手下留情,就叫聲好哥哥來聽聽。」
顧準適時踩了一腳油門,宋寅跌坐回位子上,嘴上罵了聲「靠,你特麼就是這麼求老子辦事的嗎?」
我明白過來,我爹的案子已經從審計局提到檢察院了,前期的賬的應該查清楚了,就差溯源和追責了,顧準這些天忙活,托人都托到檢察院去了。
我第一次知道他手中竟然有這麼多的人脈關系,身邊隨便拎出一個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大佬。
「城西檢察院的宋寅,你叫宋檢就行。」
我這才注意到,這位宋大檢察官系了一條及其騷包的紅色領帶,打眼一看就是一副人民公仆的端方模樣。
顧準將他送到啟元小區,他卻死皮賴臉地表示:「我這年三十一個人孤零零的,不如你收留我吧,增頓年夜飯也好。」
「你爸媽呢?」
宋寅虛虛一笑,輕飄飄道:「你以為江維國在審計局的幾筆賬為什麼查得這麼快,我爹出面了,他老人家今天年三十還在為這個案子應付飯局,你說你欠我多大一個人情。」
顧準遲疑了一下,重新發動車子。
「先說好,吃飯可以,留宿不行。」
鄉下就這麼點地方,已經沒有床位了。
宋寅雙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道:「我和你睡一張床不就好了?」
我一聽,那還得了,急忙道:「你和他睡,那我怎麼辦?」
車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我看見顧準耳尖尖泛起一點紅,隨即岔開話題道:「這段路顛簸,你把手里的蛋糕拿穩了。」
宋寅在后座幽幽地開口道:「我說你對這個案子怎麼這麼上心,扯什麼世交情誼的鬼話,原來是準備老牛吃嫩草了。」
顧準知道他說話向來沒遮攔,并不計較,只是涼涼道:「那你和證監會的那個小姑娘呢,難道不是覬覦人家年輕漂亮?」
這一波對話信息量巨大,我立刻豎起八卦的小耳朵。
但是兩人都十分默契地閉了嘴。
回到顧家老宅,老顧教授還在廚房里忙活。
宋寅熟門熟路地進去叫了一聲「叔叔」,老顧教授看見他就笑了,道:「你爸剛才還給我打了電話,讓我給你物色物色合適的姑娘。」
「我家老頭子哪有您開明啊。」
顧準催我洗手吃飯,我磨蹭了一會兒湊到他身邊,悄聲問道:「你這段時間就為了忙我爸這個案子啊?」
他沒好氣道:「對,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天天給你收拾爛攤子。」
我有點難受,顧準這人就跟貓似的,每一下都撓得恰到好處,還帶著點欲罷不能的意思。
在這經年累月的拉鋸戰中,我已經習慣了和他這種來回撩撥的感覺。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顧教授,我要怎麼報答你才好呢?」
顧準是不吃我這一套的,他頭也不抬道:「你少氣我,就是報答了。」
06
宋寅靠在門框上,嘖嘖有聲道:「江同學你出來,哥哥教你怎麼拿捏顧準這種老男人。
」
不愧是霖州城西檢察院第一海王,公檢法紀的漏網之魚,宋寅上來據傳授了我十六字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