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舟。
怪不得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看著那行字,我甚至覺得有些反胃。
四、
刪除信息、拉黑號碼。
熟練地做完一系列動作后,我往后仰著,靠在椅背上懶懶地望天花板。這種橋段,在短短幾天內上演過不知多少回。
甚至于在昨天,我還收到了徐舟母親的來電。
那位身材微胖但保養不錯的阿姨,在電話里拿腔拿調地調和, 雖說是打著勸和的旗號,可言語中依舊滿是優越感。
「小姜啊,徐舟平時上班忙,確實偶爾會有疏忽的地方。」
「不過,你跟我們家徐舟也談了三年,他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這孩子就是嘴笨不會說話,其實心里還是很喜歡你的。」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咱們差不多就行了,他也知道錯了。再鬧下去,對雙方都不好。畢竟你們早晚是要結婚的,是吧?」
她的話尾微微上揚,帶著些許警告之意。
或許是自己的戀愛腦形象過于深入人心,徐舟媽媽跟他似乎都堅定不移地認為分手只是一個小插曲,我是巴不得要嫁入徐家做他媳婦的。這會兒的冷漠,不過是為自抬身價的小手段罷了。
那語氣間如出一轍的自信,讓人聽著不由覺得好笑。
腦海中驀然響起剛見面時黎川說的話。
——「大哥,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能讓你說出這樣的話?梁靜茹麼?」
我聲音里忍不住染上笑意:「阿姨。」
「只是一個徐舟而已,我真不至于跟您耍心眼。」
……
或許是見我看上去沒有精神,臨近下班時,王佳晨特地邀請我晚上一起去 KTV 唱歌,說是組里幾個比較活躍的同事,準備給剛入職的黎川辦個小型歡迎會。
我沒有拒絕。
畢竟自己也想換換心情,試圖掙脫束縛自己的牢籠。
雖說大家都是同事,但平日里關系其實并不親厚,加上先前徐舟并不喜歡我外出交際,所以像這麼私底下約出來玩的機會實在少之又少。
實在是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坐在包間角落里聽大家唱歌,偶爾用小鈴鐺打拍子做氣氛組。
黎川倒是玩得很開心,站在 C 位在唱《情歌王》。
低沉而干凈的男聲在室內緩緩流淌,無端地竟讓人升出一種治愈感,難怪閨蜜總是嗷嗷喊著要找聲音好聽的男孩子做對象。
腦海中胡思亂想的念頭不好與他人說,只能給崔瑩瑩發微信。
我:辦公室里新來的小弟弟唱歌好好聽!
順便還偷偷錄了一段音給她。
果不其然,聲控崔瑩瑩當即秒回。
崔瑩瑩:快把微信推給我!我要嫁給他!這就是我未來老公啊。
我故意發消息逗她:人家才剛大學畢業呢。
崔瑩瑩:剛畢業?太好了,更愛了。
崔瑩瑩:我老公聲音真好聽,總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是的,一定是夢里跟我相會時候聽到的。
我被她這一連串「老公」給逗得不行,由于太過沉溺在微信聊天中,竟一時沒有發現歌聲已換了人。
直到耳畔響起帶著疑惑的男聲:「知晚姐,你在干嘛呢?」
是黎川!
我做賊心虛似收起手機,腦子當機似的來了句:
「沒干嘛,老公。」
黎川:「……」
我:「……」
如果我現在說自己朋友名字叫老龔,不知道他信不信。
好在屋內音樂聲嘈雜,沒人注意到這方角落。正當我絞盡腦汁想解釋時,卻見黎川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我也挺喜歡你的,不過咱們是不是進展太快了點?」
「???」
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企圖測試自己是否尚在人世。
而包房里,王佳晨正跟其他女同事深情地合唱著: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
……
聚會結束后,王佳晨安排黎川送我回家,說是他跟我都住在城西,正好順路。
要不是那會兒聽見她撕心裂肺地在包房里唱曖昧,我都要開始懷疑王佳晨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剛經過那茬突如其來的示好,我自是不能應下,便借口推脫:
「算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聽說……城西最近開了個夜市,我想去逛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佳晨總不可能還讓黎川送我回家。
我在心里將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卻沒想到身旁的黎川「啊」了聲,他眼神驚喜:「好巧啊,知晚姐。那個夜市就開在我租的小區附近!」
我:「……」
我:「是……是好巧啊。」
這小朋友,還挺會選地方住的嘛。
……
7 月的街頭,連空氣里都翻涌著燥熱。
說是夜市,但實際上不過是在某片靠湖的長街上,左右擺上兩排花色統一的攤位罷了。或許是因宣傳到位,客流量著實不少,窄窄的長街里,一眼望去都是攢動的人頭。
我鮮少與異性單獨逛街,起初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擺。
好在黎川健談,一路邊走邊逛,氣氛倒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尷尬。
黎川的性格與我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像太陽,走到哪里都能熠熠發光。就連去買份烤地瓜,也能跟攤主搭上話茬,順手幫人安好了新買的大喇叭后,又幫忙錄了個攬客的口號。
「烤地瓜烤地瓜!你考上了北大,他考上了清華,我烤上了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