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這所大學,他媽媽很欣慰,沈沉不聽他爸的,卻很聽他媽媽的話,盡量不逃課,也會期末跟我求援。
可是蘇月出現的時候,他開始為了她逃課,為了能陪她一起上課。
終于在學期末聚餐回來后,我在路燈下站定,喊他的名字:
「沈沉,能好好學習嗎?」
說是好好學習,其實我有私心。
別跟蘇月談戀愛了,好好學習吧。
也許很少看我這般認真的樣子,他忽然湊近,像是要細細看我是不是假的林薇薇。
我嚇得閉上眼睛。
他的睫毛像蝴蝶翅膀,掃在我的臉上,在心上扇起颶風。
「不躲?」
他只是彈了下我的額頭,戲謔道:
「薇薇是膽小鬼,也學大人說話。」
沈沉說得沒錯,我是膽小鬼。
喜歡他不敢說,偏偏說好好學習。
我的那點心事根本瞞不過他。
沈沉喜歡蘇月我也能理解。
蘇月的媽媽知道蘇月談戀愛了,笑瞇瞇地請沈沉來家里吃飯。
一向話很少的沈沉那天破天荒跟我啰嗦道: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爸爸做飯,媽媽洗碗,真好。」
「他們的全家福就掛在墻上,進門就能看到。」
「薇薇,我也想有那樣的家。」
蘇月身上原生家庭給她的底氣和自信,是我不管考多少次第一名都難以望其項背的。
還是蘇月要出國和他分手那天?
那天是九月十七號,沈沉生日。
那天下了小雨,沈沉沒去送她,我不知道蘇月臨時出國,我們原本約好了一起去飯店慶祝,可我一個人提著蛋糕,等了一個小時他們也沒來,我急得打了幾個電話,都是關機。
我狼狽地冒著雨護著蛋糕來到沈沉和蘇月住的地方。
我猶豫著要敲門,可門沒關。
房間昏暗,我看沈沉一個人坐在床邊,屋內煙味繚繞,熏得人肺疼。
我給他拉開窗簾,開窗戶透氣,他卻從背后抱住了我,他頭用力地埋在我的脖頸上,聲音很悶很啞:
「薇薇,只有你是不會走的,對吧?」
我抓住窗簾的手一頓:
「嗯,不會走的。」
然后我就再也沒能逃出去。
他想要家的溫暖,我學來了一手好廚藝,為他煲湯做飯。
大約是我對他太好,走得太近。
所以我們朋友不像朋友,戀人不像戀人。
沈沉也說過:
「薇薇,跟你在一起總讓我良心不安。」
「我又不喜歡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近乎天真的殘忍。
我那會是怎麼說的?
我看著他煙霧中的側臉,故作灑脫地笑笑:
「沒事,我也不喜歡你。」
4
那天吃火鍋回來,我腫著眼睛把沈沉取消置頂,消息設置成免打擾,可還是會忍不住一次次點開微信看有沒有他的消息。
沒有。
只有沈和光一條驗證消息:
「薇薇姐,我是沈和光。」
細細想想,我和沈和光是好久不見,當初高中幫他開過一次家長會,后來就沒有過交集了。
現在他考進了江大,我們也算校友了。
我是在半夜收到了沈沉消息的:
「看婚紗的事情,你要是有事就推掉吧。」
我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半,這會蘇月應該睡著了吧,所以沈沉才會給我發消息。
我竟然覺得心情復雜:
「沒事,祝你們新婚快樂。」
我看沈沉正在輸入了好久,最終發出來一句:
「薇薇,我們的關系還和從前一樣嗎?」
和從前一樣?
你已經有蘇月了,我還喜歡你?還對你像從前一樣好?
「祝你和蘇月幸福。」
沈沉,你怎麼能這麼貪心?
對面的沈沉沉默半天,最終沒有回我消息。
第二天上班,午休的時候,沈沉給我打了個電話:
「薇薇,昨天蘇月拿了我的手機,她沒對你說什麼吧?」
我一愣,心下了然。
「沒有,沒看到什麼消息。」
「她剛回來沒有安全感,昨天問了我微信里一圈女性朋友,今天上班辦公室的人又問了我一圈,真的很尷尬。」
沈沉在他爸的公司工作,為了證明自己,他從小職員開始做,這兩年確實比從前穩重了。
「你上學那會就這樣,不能怪她。」我附和著笑了一聲。
電話那頭沈沉沉默了一會,忽然輕聲說了一句:
「可是薇薇,你就不會這樣。」
我不會這樣。
沈沉你不知道,我是吃過醋的。
但是我沒有蘇月那樣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順地發作,所以你從來不知道。
「那……沒什麼事的話,掛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沈沉好像還想跟我說點什麼。
但是電話我已經掛斷了。
5
我沒想到挑婚紗這天,沈和光也來了。
他和沈沉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提東西。
兄弟倆都是帥哥,沈沉穿著襯衫成熟痞帥,沈和光運動服陽光朝氣,賺足了回頭率。
蘇月親切地挽著我的手,她精心化了妝。
這家婚紗店只接定制,我看到櫥窗里一件秀禾,上頭的鳳凰流光溢彩,鳳尾每粒小米珠都熠熠生輝,羽毛像是繡進了幾十斤金線。
這種地方聚光燈照得貧窮無處遁形,我覺得很局促,價簽上的數字我再努力五年也不敢想。
「薇薇,你覺得哪個好看?」
蘇月俏皮地沖我眨眼。
蘇月陷在歐式沙發里,一頭長卷發閃耀如貓眼石,茂密蓬松如海藻,襯得她人小小一只,像個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