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一向慵懶淡淡的他發脾氣,他目光狠厲,口氣冰冷凜冽。
他伸出腿,把那幾個女生的桌子全部踹道,他踩在那些女生的桌子上,聲音里似乎都帶著寒冰。
「我不許再有任何一個人欺負溫軟,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整死你,不信就來試試。」
那是他第一次在班里發脾氣,那是他第一次聲音那麼大地沖著全班喊。
陸止是轉學生,但是班里同學都不怎麼敢惹他,但是大家都知道,陸止有錢。
班級里只敬畏兩種人,一種是特別有錢的,一種是特別混的。
陸止屬于第一種。
全班都安靜下來,他們或是不解,或是憤怒,或是恐懼地仰頭看著陸止,陸止像是沒有看到別人的眼神。
陸止勾起唇角,往日平淡俊秀的眉宇上蒙了一層罕見的冷酷。
周圍人都不說話了,陸止回到了座位上,他偏過頭看我,聲音溫柔。
「別害怕,要吃巧克力嗎?我媽從國外帶回來的。」
我的心猛地跳動一下,就好像,就好像從我本來是苔蘚里石頭壓著的臭蟲,石頭被猛地掀開,一抹亮眼的陽光突然照在了我的面前。
陸止發脾氣后,就沒人說我了。
前兩節課的時候,陸止一直托著腮幫子看我,偶爾有學生探尋的眼神看過來,陸止眼神就冰冷地掃過去,他像是一個騎士守護在我的身邊。
可是我不是公主啊。
大課間的時候,陸止卻突然走了在我感覺到恐慌的時候,突然間,學校音箱響了。
平時大課間前十分鐘,會有學生在廣播室念一些新聞,可是今天,大喇叭里傳出來的卻是陸止清嗓子的聲音。
「咳咳。」
陸止的聲音傳到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里。
他的聲線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同學們好,我是二班的陸止,我要告訴大家一件事情。」
「我沒來上學的這段時間,我聽到了一些謠言,我在這里給大家澄清一下,她不是那樣的人。」
陸止的聲音低沉,他緩緩地講著我的事情,他說我給班里刷垃圾桶,他說我每天放學都會記得給班里的綠植澆水,他說班里哪次找我問問題,我從來沒拒絕過,筆記也都是互相分享。
陸止反問:「難道這樣的人,你們覺得她是你們口中的壞人嗎?」
隨后,廣播里傳來了教導主任的吼叫聲:「陸止,別鎖廣播室的門,快開門啊。」
陸止漫不經心地輕笑了一聲,像是一只黑貓優雅又沉穩。
很多學生都哄笑著跑到了操場上聽著廣播的聲音,有的一樓的學生把頭探出了窗外,二樓的學生都扶著欄桿跑出來聽。
有幾個學生推搡著去廣播室。
「他叫陸止啊,真牛啊。」
「溫軟是誰啊,他倆是男女朋友?太甜了,我的天啊。」
「我也覺得溫軟不像她們說的那樣,她平時蔫死了能推蘇雪純嗎?」
「蘇雪純才是漢子婊,你們看不出來嗎?」
陸止像是沒聽到教導主任的吼叫,他只是繼續說著我的事情,他說他相信我不會推蘇雪純,他問學校,為什麼沒有監控呢?
校長也跑過來罵陸止,陸止則是對著廣播笑著說
「蘇校,我覺得這件事情學校調查過于輕率了,我哥正好是局里的,我會告訴局里重新調查的。」
我怔怔地站在碧藍的天空下,腳下是被陽光照得發亮的賽道。
原來,有一個人,他會信任我,會站在我的身邊啊。
這就是被堅定選擇的感覺……
真好呀。
不知何時,有幾個女孩子互相推搡著跑過來問我:
「你就是溫軟吧,陸止是你男朋友嗎?」
「我看過抖音,我還以為是真的呢,看起來你確實不太像抖音說的那樣。」
很多都是我不認識的面孔,她們應該都是別的班的。
一聲一聲帶著善意的「溫軟」,像是微弱的螢火,幾乎要把我麻木冰冷的心照亮了。
可是,最亮的,最暖的光芒卻在廣播室。
那是陸止第一次說那麼多話,他說得嗓子都啞了,連課間操的時間都過去。
最后的最后,陸止輕笑了一聲,含笑的尾音還未落,他的聲音軟得一塌糊涂。
「溫軟,我喜歡你啊。」
15.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陸止的爸媽。
陸止的爸爸開著一輛奔馳來,有認識的人說大概三百多萬。陸止的爸爸找了校長一趟,這件事就過去了。陸止也沒受到什麼懲罰。
班里的人更加不敢再像以前一樣說我了。
蘇雪純和梁梓曜在一起了,蘇雪純幾次都恨恨地看我,但是她也不再招惹我了。
陸止說,他不打算出國了,因為他英語都學不會。
陸止說,他真正的家是在 H 市,來這里是父母工作需要,馬上他就要回去了。
陸止說,他在 H 市等我,那里有他家的公司,也有我想去的農業大學,那里的生物學專業,全國都出名。
H 市還有很大的植物園,他會陪我去那里抓很多很多的昆蟲。
梁梓曜這個名字已經不能再觸動我了。
我爸媽最終還是離婚了,他們都沒有要我,只是每個人一個月給我五百塊錢,把舊房子留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