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克的衣服啊,溫軟應該攢了好久的錢吧。溫軟你是不是喜歡小太陽啊。」
說著,她曖昧地笑了幾下,周圍的人發出了「吁」的聲音。
我承認,被點破心聲的時候,我沒有立刻反對,我抬起頭看向梁梓曜。
心里隱秘的小心思抽根發芽,像是藤蔓一樣瞬間爬滿我整個心房。
梁梓曜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那雙淺色的眼眸像是掩上了一層陰霾。
「亂說什麼啊,溫軟……你們看溫軟都不說話了。」梁梓曜結結巴巴。
「她更適合我哥這樣的,性子都悶,哥,你說是吧……」
說著,他像是犯錯的小孩尋求幫助一樣看向自己的哥哥。
一瞬間,我心中剛剛綻放的花瞬間像是被大雨打落一樣。
酸澀,委屈,還有對點明這一切的人的怨恨瞬間脹滿了整個心臟。
我低著頭,不敢抬頭,我怕在眼眶打轉的眼淚被所有人發現。
這個時候,我聽到頭頂一個清冷的聲音。
是梁扶玉的聲音,如同千年的寒冰一樣凜冽,又像是風一樣輕描淡寫。
「我沒有興趣。」
眼淚再也沒有控制住,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地上的大理石磚塊瞬間粘上一顆水珠。
看到那個淚珠后,愧疚,對自己的厭惡瞬間涌上了心頭。
我怎麼哭了,當著大家面哭是一件很可惡的事情,是一件錯的事情。
我不該這麼做。
我捂住嘴,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我要逃離這個地方。
蘇雪純站在門口,擋住了我的路,因為急切,我沖出去的時候撞了她一下。
蘇雪純哎呀一聲摔在地上,我卻不想再回頭扶她,不想把自己的眼淚和怯懦暴露在別人面前。
此時外面大雨滂沱,我慌慌張張一頭栽了進去。
我只是想逃。
我好害怕。
我怕大家指責我在這種生日宴會上還哭,怕大家嘲笑我像個小丑一樣被拒絕,我害怕別人的目光注視著我。
我淋著雨回了家,家里沒有開燈,我小心翼翼地把濕的鞋子脫下來,貼著墻根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伴隨著一聲摔門的巨響。
我聽到了媽媽扯著嗓子嚷爸爸,聽到了爸爸不耐煩地回擊。
隨后是兩個人污言穢語地對罵。
這讓我不敢離開臥室去衛生間洗澡。
我拿舊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水,含著眼淚,在謾罵的聲音中合上了眼。
5.
蘇雪純被我撞倒后,梁梓曜給我發短信說,蘇雪純去醫院了,她的腿很疼。
不過蘇雪純看完后說她沒事,還給我道歉說自己說錯話了。
我給蘇雪純私發了對不起的短信,卻沒有回復梁梓曜。
我有一點點難過。
這件事情發生后,我開始逃避見到梁梓曜和梁扶玉。
我永遠記得,那天的生日宴上。
我像個小丑一樣被大家注視著,被他們兄弟倆拒絕著。
我不再和他們一起吃飯,不再幫梁梓曜做值日,不再放學找他們一起學習。
也許我想得太多,但是我知道,我應該遠離他們,他們不喜歡我,我不該硬湊過去,自作多情。
梁梓曜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躲避,他來主動找我了。
他穿著我給他買的衛衣,敞著校服褂子,提溜著一盒費列羅巧克力來班里找我。
這是小時候,我們心有靈犀的約定。
每當我哭的時候,他都會用巧克力哄我開心。
每一張巧克力的糖紙,我都洗干凈展開疊好,夾在日記本里,記錄著我的甜。
他站在班門口大咧咧地喊我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我。
我低著頭尷尬地走過去,他把巧克力一下子塞到我的懷里,語氣可憐兮兮,像是一只大金毛。
「喂,軟軟,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都不和我一起玩了。」
「那麼多人,我太緊張了,我知道我說錯話,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原諒我吧,好嗎?這是我哥特意給你買的巧克力,他也覺得對不起了。」
我還沒說話,梁梓曜的嘴就和機關槍一樣啪嗒啪嗒說個不停。
我不吭聲,梁梓曜察覺到了,他捏了捏我的臉蛋說:「軟軟,我知道你最溫柔了,不生氣了行不,都怪那個蘇雪純亂說話,咱們以后不搭理她了。」
「和蘇雪純沒有關系。」我吞吞吐吐說出來。
后面的話我說不出口,怎麼說呢?怪我不該喜歡他,不該自作多情,不該抱有幻想。
梁梓曜又拍著胸脯給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惹我傷心,拍著拍著勁大了,他又猛地咳嗽了幾聲。
他朝我擠眉弄眼,讓我的心情好一點了。
我回到座位,打開巧克力盒,從巧克力盒的底部找到了一張字跡俊秀的卡片。
是梁扶玉的字,還壓著一千塊錢。
「軟軟,抱歉。我很反感那天梓曜的行為,所以出口說沒有興趣,我并不打算傷害你。我看到了你給梁梓曜的生日禮物,這筆錢對你來說應該是個不少的開支,這些錢是梓曜的壓歲錢,就當是他對你的彌補。」
這就是梁扶玉,冷靜斯文,即使是道歉,也帶著高高在上的冷淡。
不過他從小就這個德行,也懶得和他說些什麼了。
錢我沒有收,我又還給了梁梓曜,梁梓曜不要,我就擺出生氣的樣子,他最后還是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