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新做的菜,碗我也洗了好幾遍,干凈的。」
蔣一愷吃得很干凈,還沖進廚房洗了碗。
只是摔碎了一個。
后來沒過幾天,他來學校找我了。
他讓我給他補習,他復讀了。
無論是出于蔣父的資助還是高昂的補課費的緣故,我都沒有理由拒絕。
補習過程中,我發現他確實不聰明。
不是老師和一些家長口中說的,男孩子聰明調皮,就是不愛學習。
他是真的不太聰明。
但他脾氣比看起來的,要好很多。
每次我講了好幾遍,他還是不會的時候,就會垂著頭,偷偷紅了耳朵。
像做錯事的小狗。
我后來才知道,他小時候發過燒。
蔣母走得早,蔣父經常不在家,后媽、保姆不上心,家庭醫生來的時候,他已經燒到昏迷了。
可能是那時燒壞了腦子。
而在我給蔣一愷補習那會兒,薛停淮和丘嘉正式在一起了。
青梅竹馬,北大學霸。
甚至還上了熱搜,一堆人歌頌羨慕他們的愛情。
那天,我屢屢走神,蔣一愷好像發現了什麼。
他非說自己想休息,拉著我去兜風,去看日出,還看了他小時候的秘密基地。
后來,他上了南大體育系。
也就在那一年,我被跨校保研到了北城大學的物理系。
南大錄取通知書到的那一天,他來找我。
「張聞景。」他喊住我。
那三個字似乎在他唇舌間練習了好幾遍,晦澀又順暢。
他說,他有話要和我說。
那雙眼尾下垂的小狗眼不敢看我。
他好像剪了頭發,我還聞到了香水味。
結果當天,他不小心喝多了,徹底醉了過去。
教授邀請我提前去參觀,第二天,我就坐上了飛往北城的飛機。
再之后的事情,誰也沒料到。
前世₎⁾的我,就這麼結束在了北城大學。
手機里,奶奶給我發的語音,我還沒來得及回復。
「北城冷,景景記得多穿點。」
「奶奶很好,景景放心好了,不用掛念我。」
10
從記憶中回神,看到眼前的蔣一愷,我還有些恍惚。
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卻在我轉身離開時,突然喊了聲:「你!」
我看了他一眼:「我有名字。」
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不消一會兒,他就紅了臉,眼中閃過羞惱。
可能是我的名字對他的舌頭來說,還太過陌生。
沉默了很久,他才又開口:「我的、檢討。」
原來,那天他是來找我要檢討的。
「那次,謝謝你。」我說。
「至于檢討,我沒帶。」
蔣一愷抓住了我的把柄似的,「哼哼」了一聲:「你、不、守、信用。」
我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對,都是我的錯。」
蔣一愷一愣。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我繼續道:「我請你吃飯賠罪。」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紅暈從他的脖子一路往頭上蔓延。
他結結巴巴道:「不不用你、請,我有得是是是錢。」
樹影斑駁,映襯在他通紅的臉上。
他像第一次和女生講話似的。
「那改天見。」
我和蔣一愷道別,走出樹林時,聽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
薛停淮就站在那里,身形修長且清瘦。
他的肩膀上還有兩片落葉,但他渾然未覺,不知在這里站了多久。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和蔣懿愷……」
他喃喃自語,「怪不得你死了以后,他瘋……」
我路過他時,他來抓我的手,被我避開來了。
「我……」
我看向他,淡淡道:「這次,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關系。」
重來一次,我現在只想好好高考,好好照顧奶奶。
即便我想要報復,可事情都還沒發生,而且我也不會再讓它發生,我沒有證據。
薛停淮聞言,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終于知道了。
重生的并非只有他。
薛停淮很聰明,不然前世也不能吸著我的血肉,上了北大。
他也許早就發現了端倪,只是不愿意相信罷了。
畢竟,只有我如前世那般天真無知,他才有再騙我一次的機會。
「張聞景,我后悔了……」
「后悔什麼?后悔給邱嘉做了偽證嗎?」
他啞聲了。
半晌后,他紅了眼眶:「我是真的后悔了,你去世以后,我整晚整晚地睡不著,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我是喜歡你的……」
我冷眼看著他,不為所動。
「你是被嚇的吧?做了虧心事,怕厲鬼索命。」
「不是的!你看了我給你那封情書了嗎!」
「這次,是寫給你的!」
我笑了笑:「可我已經不稀罕了啊。」
他不死心道:「那我們之前的美好時光算什麼?」
「算海苔。」
而且,那一點都不美好,是我在透支自己的精力供養著薛停淮。
一對一百萬金牌名師都沒我服務得那麼全心全意。
11
當天晚上,我夢到了前世我死后。
邱嘉頂替了我的名額,進了實驗室。
她意氣風發,志得意滿。
但在薛停淮面前,又表現得愧疚難安。
可好日子沒有持續多久,蔣一愷出現了,他帶來了專業的現場痕跡檢驗團隊。
邱嘉有點慌,但她告訴自己,沒有事的。
她第一時間清理了現場,后來邱母也找了人給她善后。
但蔣一愷發瘋一樣,緊咬著她不放,她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她幾次對薛停淮發火,兩個人爭吵不斷。
之后,她在邱母的安排下出國了,拋下了薛停淮。
后來,薛停淮的失眠越來越嚴重,幾次午夜夢回醒來都喊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