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如果我是一個明事理,有三觀,很理智的妹妹,
此時我應該推開我哥,告訴他我倆是兄妹關系,并且提醒他按上輩子的經驗,我倆持續發展下去指定沒有好果子吃。
可惜,我不是。
我一把撲倒了我哥,浴缸里的水因為我們的動靜而涌出一池,
「見不得人的情人關系,可不可以叫我一聲寶寶啊?」
我真的是,今早有酒今朝醉,萬一我明天就被卡車創死,至少眼前的哥哥是真的。
我摟住我哥的脖頸親了他一下,我哥在所不辭地回應我,高挺的鼻梁蹭在我的耳郭上,
「寶寶?你就這麼幼稚?」
于是場面再次不可收拾。
蒸騰的熱氣混合著喘息,長夜悄悄稀釋成一個夢,理智瓦解的那一瞬間到底有多輕易,對我來說,我哥的一個吻就夠了。
可是我嘴上嚷嚷,體力先不支,最后神智不清地被他抱著洗了最后一次澡。
他拿柔軟的毛巾給我擦干,然后妥帖地將我塞進溫暖的被窩里。
這時候,我的酒勁好像才上來。
在他輕吻我額頭要給我關掉夜燈時,模模糊糊地拉住他的衣袖。
「哥。」
我啞著嗓子喊他。
在深夜里悄悄地問他。
「我走的那天……」
「你哭了嗎?」
「……」
似乎夜寂寂了許久,撩起夏夜的蟬鳴,他才如恍然清醒般掖好我的被頭。
「嗯。」
「哭得很大聲。」
16
我哥說這句話就完全是在騙鬼。
我還不了解他,他肯定死死憋著。
我睡了這麼多天以來最長的一個覺,再睜開眼的時候,身上還發懶,夕陽昏黃的光照映在床頭。
我哥在陽臺。
我歪了歪腦袋,看他將洗好的被子從籃子里拿出來,然后妥帖地抖平整,晾曬在一片璀璨的蟬鳴中。
爸媽走后,我哥基本承擔著拉扯我長大的任務,所以洗衣做飯樣樣精通,堪稱……
賢夫良父。
他從陽臺上走進來,然后看見我坐床上,于是垂著眼,不緊不慢地問。
「醒了?」
這麼看著籠罩在柔和夕暉中的他時,我的鼻頭就猛地一酸。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那份羞愧會猛地放大。
所以,當眼淚砸在床單上的時候,不僅我哥愣了,我也愣了一下。
「怎麼了?」
他的步調稍露出不易察覺的慌亂,走到我身前,拇指拂掉我的眼淚。
「哪里不舒服?」
我搖了搖腦袋,視線一片交錯模糊,
「我就覺得我……太混蛋了。」
「明明重來了一輩子,我就該離你離得遠遠的。離你遠點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怎麼還是這麼齷齪,再毀了你一輩子我該怎麼辦啊……」
「段嘉思,要說混蛋,我也挺混蛋的。」
他的手指輕輕揉過我的腦袋,就像是以往無數個夜晚,我害怕時他的輕哄一樣。
「爸媽那天出任務之前,我答應過他們要好好照顧你的。」
這好像是來來回回十多年來,我和我哥,頭一次好好談論這件事。
「你看我現在,把你照顧到哪去了?」
「上一世,我去過好幾次爸媽的墓前,每次不是貢品被吹跑,就是紙錢被吹滅。」
「你說他們要是有在天之靈,是不是該氣死了?」
「你騙了我的時候,與其說是生你的氣,不如說是生自己的。」
「從那時候我早就該明白,如果我是個正直的哥哥,早就該在第一次發生的時候跟你斷絕關系,為什麼不拒絕你的摟抱和親吻?」
「我從那時候就意識到對你的感情一直都挺齷齪的,但我自控力不行,無法自拔,于是一直逃避。
」
「好像逃一輩子就可以,你就能永遠在我身邊,我也不用面對我其實是個畜生這件事。」
「可是啊……」
說到這句話時,他突然頓住了。
他揉了把我的腦袋,親了我唇角一下。
也不知道,算不算哄我。
「別哭了,哥去做飯了。」
……
我盯著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把他的那句話補完。
可是后來,我死了。
在和哥哥約好的跨年夜那天,永遠丟下他遠去了。
17
夏日的蟬鳴重歸盛大。
也臨近最終提交志愿的日子。
畢業這麼多年,我其實都有點不記得當初填了什麼。
反倒是只在旁邊看過兩眼的我哥,倒記得清清楚楚。
最后,我跟他商量了下,沒像我之前填的那麼極端,也選了幾座稍遠的城市。
因為我哥說,按我上輩子的成績,應該可以沖擊那幾所頂尖學府的。
填完志愿之后,我在門口等西西,日頭完全攏入炙夏,連蟬鳴都拉著悠長。
我沒等到西西,卻等來另一個人。
單肩挎著書包的柳青源此時正頗為不滿地盯著我。
……我才想起來我好像把這哥們醉酒丟在成都街頭過。
趕緊去道歉,「實在抱歉,那天我……」
他擺了擺手,表示事情都過去了,然后鬼鬼祟祟地把我拉到角落,
「你知道嗎?」
「西西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我說這小子怎麼不找我算賬,那眼神,分明就是叫我幫忙撮合他和西西。
「你……」
我頗為同情地看著他,說來也巧,他和西西居然是從小到大的鄰居,可是這麼多年以來,兩人的關系連發展的苗頭都沒有。
「你這什麼眼神,趕緊幫我……」
他咬緊后牙,準備威脅我的時候,一道歡快的聲線插入我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