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們之間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我請了一個月的假。
我的成績很好,在照顧他們的時候,我也抓緊時間學習,寫論文,甚至開墾了一小塊土地做實驗。院士很欣賞我。我寫了一篇論文給他看,他說憑借這篇論文,我都可以保研了。
本來打算要發的,但是我還是賣了出去。對于科研者來說,論文就像是我費盡心血打磨的寶石,終于成功了,卻不能珍藏在手中,只能匆匆賣給別人。
我賣了一些錢。
然后,我去借錢,我求了所有能求的人。除了沈珠,我沒有特別好的朋友,有的大多是同學,我找到她們,一向沉默寡言的我連聲求他們借我些錢。
但是還是不夠,還差錢,最后的最后,我找到了那個答應捐腎的人。
我給她下跪磕頭,我把學生證,身份證都交給了那個人,我說錢能不能先欠著,媽媽的手術要緊,我用我的前途和未來做保證,我一定會把剩下的錢還給你的。
我磕了好多好多頭,磕到最后額頭都沒有知覺了,頭就好像充滿水腫脹起來一樣,她確認了我的大學生身份后終于同意了。
手術終于可以進行了,住院費還差幾千塊錢。
我沒有辦法了,我實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我撥通了公廁墻壁上貼著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需要血嗎?」
10.
處理了媽媽的事情后,我只用了一周。一周后梁寄給我打了電話,電話里他語氣霸道蠻橫:「你還要休息多久啊,我哥同意了,說讓你先預支工資,你快點回來!」電話那頭的他似乎給了我天大的獎賞,期待著我的驚喜和感恩戴德。
我說:「處理完媽媽的事情,我就會回去的。」
家里欠了幾十萬的債務,回去再賺幾筆錢,賺完了就跑。
至于他們沒有雪中送炭的行為,我也并不為此痛苦絕望。因為我本就不該對他們抱有太大期望,我和梁疏梁寄之間的距離連朋友都算不上,是我以前太單純了,過多和不熟悉的人袒露心扉,以后就當陌生人罷了。
梁寄打完電話后沒多久,我回到了梁家,剛進梁家別墅,梁疏就靠在輪椅上,他眼神溫潤,像是優雅得體的紳士等待不聽話的女仆回家。磁性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
「我聽說了你家里的事情,對不起,那天態度不好,你還需要錢嗎?」
我搖了搖頭。心里決定,多一個字也不說了,交淺不言深。
梁疏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愿意多說話,我走過去推輪椅的時候,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再次追問道。「你最終怎麼解決的問題,如果你是借別人的錢了,你可以提前預支工資還掉。」他語氣真誠,看起來極其為我著想,白皙的手指點了點我的手背,似乎和我十分親密。
我有些不舒服,把他的手輕輕甩開,搖了搖頭。
梁疏見我像個鋸嘴葫蘆一樣沉默,他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如果是梁寄,梁寄一定會大吼大叫,失態地質問我為什麼不講話。但是梁疏卻綻開更加迷人溫柔的笑容。
「君君為什麼不說話呢,還是因為在怪我嗎?都是我的錯誤……」他語氣低沉下來,透露出幾分自責。只是剛才甩開的手又重新覆在我的手背上,我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灼熱滾燙。
「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因為我知道你們幫我是情分,我們之間只是雇傭的關系,沒有情分。是我當初不該開口。」我言語誠懇,希望他能理解。
「沒有情分……」梁疏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眼鏡下的眸子晦暗不明,陽光從雕刻的花窗里照進來,他握著書的骨節微微發白。
隨后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禮貌的笑容,他語氣循循善誘:
「錯了,我和君君不是單純的雇傭關系,我們是朋友呀。」
「君君給我說了你的理想吧,君君對我也很體貼溫柔。朋友就是這樣啊。前段時間的事情是誤會。」
「朋友之間有誤會也是很正常的,既然誤會解除了,我也給君君道歉并做出補償,那君君也不要生氣了,好嗎?」他薄唇勾起,眼眸如繁星點點,給人溫柔又和善的感覺。
他用手握住了我的袖口輕輕搖擺。如果是別人,一定會感到放松,但是我知道他的本性,也不會被他哄兩句。
我們哪里是什麼朋友啊,我和他又不熟,只是當初多說幾句話罷了。
梁疏握著我手的時候,梁寄聽到我的聲音已經摸索著從二樓出來了。
他沖著梁疏的方向大喊,語氣驚喜,聲音很大:「君君,你回來啦,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他想下樓,我卻制止了他,走上去扶他。
我的手搭到他胳膊的那一刻,卻被他一個熊抱抱住,他的懷抱幾乎將我嚴絲合縫地嵌入了進去。
「君君,我好想你,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那天都是因為哥哥的話,我才誤會你兇你,你不生我的氣好不好?」梁寄抱著我,在我耳邊撒嬌道。
「我知道,無論我怎麼樣,君君都不會生氣的,因為君君永遠都站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