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梁寄故意揪沈珠的頭發,沈珠回過身拍他,他也不惱,笑得張揚肆意。
我當時摸著自己的短發還想過,要是我頭發能長點就好了。
現在我頭發終于長了,卻方便梁寄羞辱我了,他對沈珠溫柔,對我卻沒那麼多耐心。
3.
我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好后,看見他坐在地毯上,赤裸的腳上還流著鮮血,他也不覺得疼,只是閉著眼睛不知道想什麼。
我去樓下拿醫藥箱。
走到樓下的時候,梁疏坐在輪椅上看金融雜志。他看到我的身影后,抬起眼簾,語氣帶著關心問我:
「君君你沒事吧?阿寄他眼盲了脾氣一直很糟糕,委屈你了,我會說他的。」
騙人,剛才梁寄罵了我將近十分鐘,梁疏就在樓下聽著,卻沒有制止。
他就是想讓我當弟弟的出氣筒而已。
照顧他們兄弟快一個月了,梁寄喜怒莫測,不好伺候。
但梁疏卻知節守禮,溫潤如玉。他戴著細框眼鏡,眼眸里封著淺淺的笑意,眼尾一顆小痣更是給他多添幾分溫柔。
只有我知道,他笑意從未達眼底,溫柔也不過是他的表象。
他是瞧不上我的,他們這種階層的人,是瞧不上我這種扒著有錢人不放,喪失尊嚴的拜金女的。
他是我所在名牌大學的學長,優秀畢業生。
他曾經回學校演講過,見過我給沈珠拿快遞。
當時正在下雨,路又滑,我抱著七八件沉甸甸地快遞,沒辦法打傘,雨衣也用來遮擋快遞了。
上臺階的時候,我腳一滑摔在了地上,正撞上了演講完后的梁疏。
梁疏身姿挺拔,身后還跟著幾個迷弟迷妹找他問問題。
他看到我摔倒后,走到我身邊,溫柔地把我扶了起來,把散落在地上的快遞都放回了我懷里。
當時我還覺得,眼前這個學長真好啊。
直到我開始照顧他后,我推他去公園散步。
他覺得太陽曬著腿有些不舒服,我就隨手把我的外套脫下來罩在他的腿上,然后囑咐他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旁邊買個新毛毯。
當我回來后,我的外套已經沒了。
梁疏注意到了我疑惑的目光,他語氣溫柔解釋道:「剛才有個小孩子見我殘疾,故意拽走了外套。」
我還不忿地安慰他:「這熊孩子真壞。」
當我推他回去后,卻瞥到了不遠處垃圾桶里那抹藏藍色,和我的外套一個顏色。
我回去找外套的時候,隨手從旁邊抓了一個玩耍的小孩問:
「你看到是誰把這件藍色衣服扔到垃圾桶的嗎?」
「看到了,是一個坐著輪椅的大哥哥。」
我才知道,梁疏就是討厭我、輕視我,連我的東西,他都覺得骯臟惡心。
我把外套從垃圾桶里撿了出來,我剛買不久,120 塊錢呢。我帶回家洗了洗,打算等見不到梁疏的時候再繼續穿。
4.
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因為除了沈珠給我一個月一萬以外,梁家兄弟見我老實勤快,給了我一個月五萬的高薪。
這錢太多了,爸爸再也不會因為媽媽做透析而發愁了。
拿了別人的錢,就要做好事情,我謹記著這個道理。所以當梁寄鬧著說要找沈珠的時候,我就會問沈珠怎麼辦。
沈珠不耐煩地回我消息:「拜托,我剛談了個金發橄欖球隊長,哪有時間安慰他啊,你就告訴他,我忙于學業吧。
」
我只好告訴梁寄,沈珠在國外每天都努力學習。梁寄閉著雙目,表情喜怒莫測,勾著唇角:「沈珠高中的時候就天天上課睡覺,大學更是掏錢上的,她怎麼會在國外努力學習沒時間理我。」
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讓沈珠回了條語音消息。
「梁寄你個大笨蛋,我當然在好好學習了,等我回國我就去看你!等著我呀。」
沈珠調皮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梁寄存在了自己的手機里,抱著手機一直聽。
「我就知道沈珠會來看我的,我等著她。」梁寄靠在床上說道,他不知道是在說服我還是說服自己,他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猶豫。
他拿著手機,聽了一遍又一遍那個語音。
我關上門的時候,他還嫌我聲音太大,影響他聽沈珠的語音了。
就這麼喜歡沈珠嗎?
我記得很清楚。
沈珠過生日,梁寄托我給沈珠送鉆石項鏈。他隨手丟給我二百塊錢跑腿費。
我知道,在梁寄心中,我就配那二百塊錢。
我呢,從未有人記過我的生日,我十八歲的時候,是高三。
梁寄帶著沈珠出去吃日料,我給他們兩個寫第二天的作業,高三的作業真多啊,我獨自坐在教室里寫到深夜。
清澈的月光透過紗窗照在了窗臺上的綠蘿上。
我雙手合十對著綠蘿祝我生日快樂。
梁寄是好人,因為他,我再也沒受過別人欺負。
沈珠是好人,沒有她,我就沒辦法上國高,接受良好的教育。
我感恩她們每個人。所以,嫉妒和羨慕都會讓人變得丑惡,我不能接納丑惡的自己,所以在無數次被忽略被無視的時候,我再也不會感到委屈了。
月亮是在天上的,我從未想過把月亮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