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是很好,冬天帶我去芬蘭看極光,夏天帶我乘飛機看尼亞加拉瀑布,我們去了很多的地方,見了很多的人,我努力地讓自己愛上他,努力讓自己忘記那個人,可是當我偶然從新聞里看到周君遠和許冰清的婚紗照時,我的心還是狠狠地揪了起來。
因為周君遠太忙,我和他的婚紗照是婚后拍的,而且是在室內,他怕我不高興,整個拍攝過程一直在照顧我的情緒,拍攝間隙幫我端茶遞水,揉肩捏背,連攝影師都看不過去,在他去給我拿包的時候,悄悄和他說道:“哥們兒,你這不是娶老婆,倒像是娶祖宗。”
他溫和地笑,說:“其實在家里都是我太太照顧我的。”
他騙人,從小到大,我學會很多東西,唯獨做飯炒菜我始終是不得法門,做熟容易,差的是味道,我常常拿著烹飪書在廚房里抓耳撓腮,后來他看到了,便從后邊抱住我,說:“不要學了,不會也沒有關系。”
我懊惱:“我真笨,做菜都學不會。”
他笑:“你要都學會了,還要我做什麼?”
我很感動,我說:“你干嘛對我那麼好?”
“因為你是我老婆。”
因為我是他的老婆,可是以后,他的老婆就要變成別人了。
我知道我忘不掉周君遠了,我向楊宏浩提出了分手,他很久沒有說話,坐在那里一直抽煙,直到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說道:“余曼柔,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我沒有應聲,沉默地離開。
9
周君遠與許冰清要結婚了,許冰清接受媒體的采訪,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向記者說道:“我覺得這是天意,是天意又給了我一次選擇的機會,在我認清自己還愛著他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我沒辦法去追求他,那時候我痛苦到不行,可是不久之后,他車禍失憶,他忘記了很多東西,卻獨獨記著愛我這件事,我覺得是老天給我的機會。
”
是呀,她是幸運的,她感激老天又給了她一次選擇權,相對應的,我成了他們愛情里的犧牲品。
可是除了接受現實,我已別無選擇,我多希望自己能像周君遠一樣把過去的一切都忘記啊。
是不是我也出一場車禍或者撞一下頭就能像他一樣?
黑夜里,我站在陽臺上,二十幾層的高樓,看下去,汽車都變成一點點。
如果,如果我從這里跳下去,是不是便能將一切都忘記呢?我不知道,我閉上眼睛,想象著從高處一躍而下的情景,感受心跳突然加快的興奮。
我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手機上“周君遠”三個字在屏幕上閃爍。
“最近好嗎?”他在電話里問。
我迎著晚風,輕聲回他:“挺好的。”
他聽出我濃濃的鼻音,問我:“感冒了嗎?”
我說“是啊”,他沉默了一會,說:“曼柔,你要好好的。”
他已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我眼淚決堤,我強忍著破防后的哽咽聲,輕輕地答他:“你也是。”
電話掛斷,我滑坐在地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連一個怪罪的人都找不到,他很好,他只是把我忘記了。
這一年的冬天,周君遠和許冰清結婚,在他們結婚的前一個星期,我在周君遠家附近的那家超市里看到他們。
他們相挽著從一排零食的貨架前走過,我不受控制地跟在他們身后。
他們在糧油區選了一袋大米,從冷藏區拿了兩盒酸奶,然后許冰清在一排小孩衣服的貨架前停下,她嬌笑著與身邊的周君遠說了兩句話,周君遠便寵溺地在她頭發上摸了摸。
最后在結賬的時候,我看到周君遠從計生用品區拿了一盒避孕套。
我轉身返回了超市。
在他們離去后很久很久,我站在他們曾停留過的那些小孩衣服前出神,最后買了一件嬰兒的連體褲。
那天晚上楊宏浩在我家樓下等我,我提著東西進樓,他從黑暗里走出來,接我手里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