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實驗室時,葉逢河恰好也在,今天是他聆聽我們小組報告進度的日子。
他的黑眼圈有些重,想到昨晚上他抱著我讓我哭了好久,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11
我們組的藥要上零期實驗了,這款藥到最后三期實驗,至少得三年。我等不了那麼久,跟組長在會上吵得不可開交,小組長撂下一句「反正我不允許你拿人的命開玩笑就出去了,樣本也是人」就出去了。
小組里的人陸陸續續走光了,剩下我和葉逢河。
葉逢河在桌子那頭遠遠地看著我。
我心力交瘁,組長的那句話在我腦海里慢慢被放大。
我頹廢地坐在椅子上,心想自己可真混蛋。
一雙鞋出現在我眼前,是葉逢河。
「我是不是一個冷血的人?」我仰起頭問他。
「不是。」
我往他那邊傾過去。
「你不是說我沒有心嗎?」
「讓我靠一下」
「就一會會兒。」
我想自己可真沒用。
良久,葉逢河說:「你記得倒挺清楚。」
「對啊,我記得很多事,所以我不能放棄。」
葉逢河一下一下地摸著我的頭發,我突然覺得他沒那麼冷冷的了,相反有些暖。
「葉逢河,」我反手抱了他一下,「你還挺暖,我為我以前對你的錯誤認知向你道歉。」
頭頂那人的手頓了頓。
12
日子在日復一日的實驗中過去。
我放假的時候都去陪宋媽媽。
一次,遇上葉逢河也出門,他順路載我去了宋媽媽的住所。
宋媽媽現在在家休養,隔半年時間去醫院看看擴散情況。
「重要的是讓病人開朗起來,」出院時,大夫交代我「她現在年紀大了,新陳代謝也慢,癌癥擴散也慢,很多人因為心態好,活的時間也超出了預期。
」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這天我陪宋媽媽在街心公園曬太陽,葉逢河來電話說要來接我,已經在小區門口了,聽說我在公園,沒等我拒絕,便說要來找我。
猝不及防地,葉逢河見到了宋媽媽。
我有些尷尬,因為寧鴛的那句「白月光的媽」。
「您好,」葉逢河客氣地向宋媽媽伸出了手。
宋媽媽看了葉逢河許久,又看看我。
「寧瀟是個好孩子,」她握住葉逢河的手說,「小伙子真有福氣。」
「是,」葉逢河露出白晃晃的牙,說,「您放心,我會珍惜她的。」
我發現葉逢河倒還挺高興的。
我怕宋媽媽又傷心,示意護工去扶她。
宋媽媽卻拉著葉逢河絮叨著我給她買了衣服、尋了住處,對她多好多好,往小區里走去。
我站在后面,心里酸地要命。
直到坐進葉逢河的車里,他的高興勁兒還沒下去。
「助人為樂挺高興哈。」我說。
「以后你可以帶我一起來。」他打著方向盤說。
「我也是很有愛心的企業家。」
「她是宋瑜的媽媽,宋瑜在我小時候住療養院的時候對我很好,幫了我很多,后來他去世了,我擔心他媽媽孤單,就常來看看她。」
「我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些。」
暮色里,葉逢河的發稍也染上了金色,整個人毛茸茸的。
「看呆了?」他挑了挑眉說。
我反應過來,臉上竟燒了起來。
我和葉逢河,我們雙方好像都發生了些變化。
13
一期實驗很成功,很快要進入二期。
我那被骨癌折磨得不行的大伯聽說星銳的藥進入了二期,主動打電話給我。
星銳的藥研發很成功,一期數據很好看,也是我透露給寧家人的消息。
寧家人這一年來怕了葉逢河,又不敢說什麼,產業版圖一縮再縮,家族內部矛盾愈演愈烈,我成了他們拉攏的對象。
如今寧如海因為骨癌住進了醫院,寧鴛雖然支撐著寧家,但凡事還要去醫院給寧如海匯報。
父女倆之間也有不可避免的矛盾。
我要的就是這一天。
從醫院要來寧如海的資料后,我就開始準備了。
骨癌號稱最疼的癌癥,因其影響的部位較深,涉及的神經多,疼的時候,只能上杜冷丁。
都說杜冷丁會上癮,但是跟疼比起來,誰會拒絕一個能讓人短暫獲得平靜的東西呢?
沒事兒的,我是學藥學的,用杜冷丁問題不大。
這些信息,都是我慢慢告訴我那些寧家的弟弟妹妹們的。
毫無疑問地,也就兩個月時間,寧如海杜冷丁上癮了。
同時他年紀大了,有心衰風險。
注射杜冷丁之后,血壓下降,心率減慢,有幾次差點在 ICU 里出不來。
聽說我大伯在醫院里疼得扇護士的耳光,砸掉心監設備,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還沒等我再放出去消息,寧如海就給我打了電話:
「瀟兒啊,聽說你們星銳藥業的藥正對我這個癥狀?能不能給我吃一吃?我這疼得實在難受。」
「可以啊大伯,您看什麼時候方便,我過去找您填個資料,哦對了,最好讓寧鴛也簽一個。」
我帶著組里的小伙伴去醫院找寧如海。
就在寧如海簽字的時候,葉逢河出現握住他的手,拿掉了他的筆。
「你怎麼在這?身體不舒服?」
我笑著問葉逢河。
葉逢河讓同來的同伴先回去,對寧如海說資料有點問題,便拉著我往外走。
「葉總,你這是在干什麼?我還有工作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