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育她。
「誰跟她是姐妹?她這種窮鬼也配?!」
「你他媽以為你是誰?」黃嬌嬌忍無可忍沖上去要打她被我一把拉住。
「別動手呀,她腿還沒好呢。」
「她還想好?」黃嬌嬌冷笑,眼神陰沉地看著她,想刀一個人的眼神已經藏不住了。
陸文瑄有點被嚇到了,她拿起手機要給父親打電話,我一把奪過手機,「你這就沒意思了啊,又沒怎麼著你,怎麼動不動就告狀?」
「下午我們帶文瑄一起去看看劉緒吧?」我轉頭問黃嬌嬌。
「我不去!」陸文瑄抗議。
「劉緒好歹也是為了護著你受的傷,在法庭上又替你把罪全擔下來,陸文瑄,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
「跟我有什麼關系,人可是他自己撞的!我都被他連累得骨折了!」
我朝旁邊瞥了一眼,發現黃嬌嬌已經怒氣 MAX 了。遂道:「嬌嬌姐,你好好勸勸她。我下去收拾東西。」
不知道黃嬌嬌怎麼勸的,反正我在房里磨蹭了半天,就聽到樓梯口傳來一聲陸文瑄的尖叫,接著是重物滾落的聲音。
我坐在房里,靜靜等了 50 分鐘才出去。
50 分鐘,是當初他們逃逸后沈度獨自躺在公路上直到被路過的車輛發現的時間。
我走到樓梯口,看見陸文瑄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躺在地上,她絕望又憎恨地看著我和黃嬌嬌。
17
冷靜地撥打了 120,順便通知了父母。
他們聽說陸文瑄摔下來了,連忙乘最近一班飛機趕回來。
等趕到醫院手術已經做完了。醫生遺憾地宣告結果,陸文瑄腿沒有保住,以后都只能坐輪椅了。
得知這個消息父母沉默了很久。
陸文瑄一醒過來就拉著父親的手流淚控訴「是陸文燦和黃嬌嬌推的我,幫我報警,爸爸」。
父親轉過頭用失望和質詢的目光盯著我,我可不能受這個冤枉,立即調出了客廳的監控回放證明了我的清白。
視頻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是黃嬌嬌推的她,而我一直在房間里,聽到動靜才出來的。
「家里什麼時候裝的監控?」父親狐疑地看著我。
「哦。夏桂芬老是偷摸來這邊,我怕丟東西所以網購了幾個攝像頭。」我解釋。
父親沒再說話,嘆了口氣。母親一直在一邊神色復雜地看我,猶豫了很久終于開口。
「文燦,當初我們找回你后是不是不該繼續把文瑄留在家里,你是不是很恨她?」
看著母親難過了然的眼神,我突然明白我的那些手段壓根就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不是因為這個。」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白。
那天我和他們坐在病房外講了很多,包括那些孤獨絕望的歲月,和一個我喜歡的叫沈度的少年。
像一個放學后給父母講在學校一天發生了什麼事的小孩子一樣。
「你做事情太偏激,心思太重了。」聽完后母親長長嘆了口氣,「當時就察覺到一些,只當你是性格不好。」
「我性格確實不好,睚眥必報,心機深沉。」我客觀評價。
「不是的,」母親握住我的手「你是因為受太多苦了,不是你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她一把抱住我,身體顫抖,淚水淋濕我的肩頭。
「早知道我女兒過得這樣苦,當初生下來就該一刻不停地看著,一秒都不讓你離開我身邊。
」
我感覺到了。
可能是血脈相連的關系,她在因為我的遭遇而痛苦,因為缺席了我的成長而遺憾,對那個沒有在她身邊的年幼的我產生了巨大的牽掛和思念。
她抱著我失聲痛哭,像抱著那個剛出生就被迫遠離自己親生父母的嬰兒。
父親也坐過來,眼眶濕紅:「你以后什麼事情要和父母說,我們一起承擔,不要再沖動了,爸爸怕你有一天做錯事會后悔。」
父母還是報了警,警察根據監控逮捕了黃嬌嬌。她被抓的時候脖子上還戴著那條天使之淚,粉色的鉆石在陽光下閃爍成一塊光怪陸離的光網,網住一個虛榮嫉妒的年輕靈魂。
她越過警察看見我,有些愣怔,好像突然才想明白什麼,張嘴想說話。
我朝她眨了眨瞎掉的右眼,湊到她身邊輕聲說:「你做過什麼我都知道。」
她聞言沉默下來,僵著身體著被警察押進車里。
其實,比起跟著夏桂芬沒日沒夜地打工賺錢還債,還要照顧失智以后更加暴躁的黃小虎,去牢里蹲幾年算得上是輕松了。
擔心我再做什麼極端的事情,父母把陸文瑄移出了陸家戶口,遠遠送到國外一個康養機構。
他們是一對好父母。這幾年我過得十分平和,學會了有事和他們商量,像正常家庭那樣和他們相處,不再充滿戾氣。
就好像我是從小就在這個健康美滿的家庭里被精心呵護著長大一樣,未曾染過雪與霜。我甚至在 A 大交到了周洛洛以外的朋友。
只是,盡管精心治療,我的右眼依然只能看見一點模糊微弱的光。
每次閉上左眼,看著一片昏暗模糊的世界,過去種種便如漲潮般吞沒我,提醒著我是怎樣頑強、卑劣、固執地走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