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陰暗絕望的人生里僅有的救贖。
痛苦的記憶呼嘯而來,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急診室。
「病人傷勢太嚴重,生存幾率已經很低了。」主治醫生無奈地對他的父母說。「就算醒過來,大概率也是植物人,后續維持費用非常高昂。」
他的父母哭了很久,反復問醫生:「真的沒辦法了嗎?」
醫生只是搖頭嘆息:「送醫的時間太遲了,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
他們說那條路上車很少,劉緒他們逃逸后,過了很久沈度才被發現。
他父母再如何撕心裂肺,最后還是在放棄治療同意書上簽下了名字,家里還有一個孩子,他們不能為了沈度傾盡所有去博一個微弱的可能性。
我求過他們不要放棄,可是沒有用,她媽媽抽了我一耳光,含淚怒罵:「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難道不是你這個災星害了他!」
我知道他們有難處,家里還有小兒子要養。
可是沈度怎麼辦呢?
我怎麼辦呢。
絕望之下,我想到了在夜場上班時給我塞名片的周南山。我在包里著急翻找,像是找最后一根點燃希望的火柴,才想起來名片當時就被我扔了。
怎麼辦?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還有一個人可以聯系到他!腦中一個閃念。
我求著 K 姐要到他的聯系方式,哭著給他打電話:「周公子,我遇上難處了,只要您能幫我……」
我是真的什麼都愿意做。沈度是我最后的底線了。
然后沈度就被轉到了周家的醫院圣濟。
我們把沈度帶走前他媽媽拉著我:「我們都放棄治療了,你把他帶走搶救,救過來之后的醫藥費怎麼辦?我們沒有錢再往外掏了。
」
我扯開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我要救他,不管他以后要花多少錢都算我的,你們既然放棄他,不想管他,就當他今天死在這兒了。」
那天所有人都以為他沒救過來。只有我和周南山知道,他就躺在圣濟的某間病房里,一直沉眠。
周南山的確幫了我很多,沈度,我的身世,還有其他很多事情。
有他的支持,我才掙扎著從沼澤里爬出來,精心醞釀復仇的陷阱。
10
寢室一片安靜,只有錄像的聲音伴著我的耳鳴在腦內嘈雜。
我把視頻推到事故前一分鐘。
陸文瑄在副駕駛打了幾個電話之后突然扔了手機,往劉緒肩上靠去。
劉緒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單手攬住自己的女神,輕喚,「瑄瑄?」
「他為什麼不接我電話?」陸文瑄瞇著眼睛做出一副醉態,更往劉緒懷里鉆去。
劉緒這個舔狗激動壞了,完全看不出來陸文瑄裝醉。
陸文瑄嘴里喊著她男朋友的名字攀著劉緒的肩膀去親他,劉緒馬上激動地抱住她,他們兩個吻得難舍難分,劉緒根本顧不上看前面的路況。
在沈度的單車即將出現在路口的時候我用力按下了暫停。
趴在桌前哭得幾欲暈厥。
這對賤人,我一定要讓他們遭報應。
本來想直接去報警的,冷靜下來才覺得不妥。
這個錄像是我偷錄的,到時候極有可能會因為非法取證判定為無效證據,如果打草驚蛇了還會讓劉家人做點什麼手腳來逃避刑罰。
還是得想辦法搜集更多證據,最好一擊致命,不要給他們脫罪的機會。
腦中突然回憶起那天我被打后周南山在車上和我說的劉家的八卦。
「劉家早年去泰國請了東西幫他們發財,最近好像出事兒了,他們嚇得不輕,平時虧心事兒做多了吧,居然信這個。」他嘲笑。
「他們家都很信鬼神嗎?」
「對啊,前幾天還托人找大師幫他們驅邪呢。」
我打電話給周南山,要到了那個大師的聯系方式。
只能說大師就是大師,價格高得離譜。我花了很多錢,就為了借他的金口給劉緒送句話「你印堂發黑,身背業孽,如不悔改,需當心冤魂纏身」,作為增值服務,他還給了劉緒辟一枚辟邪香囊,妙處就是用久了會疑神疑鬼,出現幻覺。他平時就是靠這種東西鞏固客源,效果相當好。
11
劉緒這邊放完長線,黃家的那兩姐弟又迫不及待地自己找上來。
自我回陸家,他倆就不時給我發信息套近乎,好像我們之前是多麼親密的家人一樣,明明陸文瑄才是他們真正的親人。
我在富二代群的臥底周洛洛給我透露劉緒在水一程會所包場給陸文瑄慶祝生日。
正好,早就想給她送份親情大禮包了。
「文瑄,祝你生日快樂。看看誰來了。」我出現在 party 現場的時候陸文瑄和她的好朋友都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看著我。劉緒這段時間應該精神壓力很大,癱在沙發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焉巴頹敗。
我大大方方地走進去,讓出了身后的黃小虎和黃嬌嬌。
「小虎,這是你親姐姐,快叫人呀。」黃小虎滿臉橫肉,染了一頭紅黃雜毛,穿著件印滿了香奈兒紋樣卻在胸口寫了大大的 Amani 英文的黑 T 恤,正一臉興奮地東張西望,此刻聽到我說話,馬上叫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