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點尷尬,和井拓舟再次見面,是在他開的酒吧里。
店里彌漫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這人真是,喜歡什麼就會用到底。
吧臺前坐著幾人,井拓舟套著件黑色襯衣懶洋洋靠著椅背,他低頭看手機,旁邊有人跟他說話,因嘴里咬著根煙,只嗯兩聲來當作回復。
我看不太清他的臉,煙霧給擋住了,依稀能看出的是,還是那股混樣。
趙婭很積極的跟他打招呼:「嗨,井大帥哥,你還記得我不?」
聞言,井拓舟回過頭,盯了兩秒,答得實誠:「抱歉,記性有點差。」
被煙浸過的嗓子,磁性悅耳,比起以前,又多了分低沉。
趙婭無所謂地揮揮手:「好吧理解,畢竟我倆也不是一個專業的。我叫趙婭,這是我朋友,伏月。」
井拓舟估計很想不通,來店里喝酒就喝酒,為什麼非得湊他面前來個自我介紹。
他眉頭小幅度一挑,笑。隨意點評一句:「你朋友姓氏倒稀奇。」
我微微一愣,這熟悉的臺詞。
趙婭也立馬笑出聲了:「嘿,你這人真神奇,當初月月跟你表白你也這麼說的。」
「…………」
我他媽交了個什麼二臂朋友?!
井拓舟本來說完后低眼看手機,聽這話,又抬了頭,視線往我這撂。
兩年不見,要說變化,大概就是成熟了不少。臉依舊精致的沒法挑剔,這張臉,給他當初的海王之路做了不少奉獻。
酒吧內燈光時快時慢的轉動,打在井拓舟的臉上,添了幾分艷味。
他瞧著我,確認一遍:「你跟我表過白?」
好吧,當時井拓舟貌似沒正眼看我,他顧著打電話,外加之被表白這事兒,對他來說已經是常態了。
不記得很正常。
我不太想承認,這樣可以避免一些尷尬的局面,但頓了頓,還是點頭。
井拓舟還沒說話,旁邊一直默默調酒的調酒師樂道:「怎麼回事啊,井哥最近的情債這麼多。」
趙婭看熱鬧不嫌麻煩的追問:「怎麼說?」
調酒師往杯里加了冰,慢悠悠答:「前女友,暗戀過他的,或者表白被拒的,emm,確實挺多的。」
坐另一邊的人笑嘻嘻打趣:「井哥那時候玩得挺花嘛。」
「嘁,他現在也花好吧?」
我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一下,細聲開口:「我不是什麼情債,到這里遇到純屬巧合,至于表白這是真事兒,但,」
我停頓了一下,余光感受到井拓舟看了過來。繼續道:「過去這麼久早該忘的都忘了,所以翻篇吧。」
這話一出,安靜了幾秒。
趙婭大笑幾聲,挽住我說:「對對對,大家現在都是朋友!」
井拓舟扯著唇笑,復垂頭玩手機,儼然是松了口氣。
服務員過來給我們引了道,剛落座,趙婭就壓低聲音說:「月寶,我剛才一時沖動了,非常 sorry,話沒過腦子。畢竟井拓舟還談著呢,得虧你對他沒那意思了,不然更尷尬。」
我不意外,井拓舟哪有單身的時候。
前一陣我在梁瓷的手機偶然瞥到過俞晴的朋友圈,發的是她和井拓舟的合照。雖然井拓舟只露了背影,但配文能看出,是官宣的陣勢。
思緒拉回,我垂眼拿了手機出來看。
趙婭一邊打量著這里面,嘴里不住說著:「嘖,修得真好啊,太高級了,那種小酒吧壓根沒法比的。」
我跟著掃視一圈,對她的話深感贊同。
畢業后我就被我哥帶著離開宜市,今年才剛回來,都不知道這里開了家酒吧,看著混得還不錯,一排打量下來,生意領先了整條街。
直到跟著趙婭進來,看到井拓舟那一瞬間,我明白了。
優秀的人到哪里都發光,做什麼都出色。
酒過三巡,趙婭玩嗨了,跑到其他卡座和人干杯,順便要了一堆帥哥的聯系方式。她理直氣壯說:「老娘都單了二十多年了,不趁此機會挑一個?」
我漫不經心喝著酒,偶爾看一眼手機,梁瓷沒回消息。
吧臺前那堆人仍在不知疲憊的扯皮說樂子,我的目光隨意從井拓舟身上晃過。
他似乎在和誰聊天,沒抬過頭,也沒搭過話。
快到一點的時候,趙婭總算疲倦了,她微微醉著,提包叫我走。
剛出酒吧,一股冷風吹過來,外邊地面已經濕透,原來已經下了一陣的雨。
雨沒有要減小的趨勢,這個時間點,車也不好打。
我扶著趙婭,尋思著等車來,身后的酒吧燈忽然滅了,我下意識扭頭,有人正在關門,井拓舟慢悠悠走出來,手指勾著車鑰匙。
一圈兒一圈兒的轉著。
「老板,今天關門挺早啊?」客人問。
井拓舟嗯一聲:「今天有事。」
我收回視線,停在路邊的白色 SUV 亮了一下,井拓舟站在路邊,拿了根煙咬著,又舉起火機點燃,風大,又落著雨,他不得不微屈手指攏住火苗。
漆黑的夜,火光照亮了他驚絕的眉眼。
我不免唏噓,為什麼會喜歡井拓舟,大概因為我也是個膚淺的人。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我和趙婭站在原地,出租車像和我作對似的,緊不出現。
井拓舟安靜抽了會兒煙,側頭注意到我倆,趙婭靠在我身上,哼哼唧唧的。他拉門上車,輕松拐了個彎在我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