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問出這個問題那刻,我喉中干渴異常,五臟六腑中像藏了一團火,火從咽喉一路蔓延到發尾末梢。
24
和周衍清在一起后,我就很少穿高跟鞋了,但結婚那天,我妝畫得精致,穿了最漂亮的高跟鞋。
我爸從小沒留給我什麼東西,除了我哥和那套房子外,唯一還值得一提的就是我清純無害的五官和能對感情說斷就斷的狠心。
婚禮上,我給周衍清發了消息,讓他最好少喝點酒,快點結束宴席。
要不然就錯過一場大戲。
前兩年公司核心文件泄露,在重要競標會上失手,加上一直較好的合作一方突然反水,公司一時陷入僵局。
周衍清找了外公的世交,跟人家簽了一份對賭協議,合同約定期限內要周家連本帶利一同歸還,如果出了問題,到時候要雙倍賠償。
周衍清力挽狂瀾的一番補救,卻也只挽回七成。
也因此,周衍清危難之際籠絡公司上下人心,成了大功臣。
或許是這兩年周父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從那次變故后,周衍清慢慢有了實權,周父的位置一點點被嚙食殆盡,徒留一個空殼。
前幾年周父還是董事長時,曾給過我一巴掌,怒罵我不知哪來的狐貍精,居然妄想攀上高枝當鳳凰。
當時周衍清伸手把我拽到身后,頭一次跟他爸撕破臉頂撞。
可現在,周父居然罕見好脾氣地對我寒暄問暖,連帶著這個家里一向用鼻孔看人的小媽也對我笑意盈盈。
25
我終于在我的婚禮上見到周彥寧。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
取代幾年前視頻中一頭攻擊性十足的刺頭短發,如今的周彥寧頭發長了很多,學著像上流人士一樣精致地梳在腦后,皮膚也白了不少,見我時很客氣紳士地與我打招呼,里里外外煥然一新。
他已經快三十了,但聽說這人最近還有出道當歌手的想法,一把年紀還癡人說夢,想必是被近幾年的糜爛生活滋潤迷糊了。
周彥寧似乎對我的自來熟特別驚詫,我賠笑解釋:「因為感覺大哥你很眼熟。」
說著話我敬了他一杯,他也回敬我,儼然一副親人和睦的模樣。
只是誰也不知道,桌下我的腳早被周彥寧夾在小腿間。
周衍清還是來晚了。
所以他錯過了我衣衫不整沖出周家書房,然后梨花帶雨哭喊的經典場面。
周彥寧也跟著裸著上身跑了出來,他此刻一頭霧水,只想著趕緊捂住我的嘴,千萬別引起別人注意。
我倆激烈爭吵間驚動了周家的客人,再然后是周家父母。
誰也沒想到上一秒還在婚禮現場大喊我愿意的新娘,下一秒衣衫不整撲在新郎哥哥懷里。
周彥寧臉上越來越慌,惱羞成怒時,他居然想抓著我的頭發把我往房間里拖。
我扯著嘶啞的嗓子拼命尖叫,在他懷里橫沖直撞,最后瞅準時機全力往樓梯口撞去。
滾下樓梯時,我渾身都在疼,控制不住發抖,尤其是小腹,更像是壓上千斤重。
我仰躺在地板上虛無愣了片刻,周圍不知是誰的驚叫聲,才讓我從渾濁虛無的噩夢中醒來。
噩夢驚醒的第一眼,我對上的是姍姍來遲的周衍清的視線。
他還穿著那身我精挑細選過的婚服,之所以選這套,是因為我說過,這套黑西裝襯得他格外好看。
五官在黑絲絨西裝的襯托下愈加精致,只是現在那張臉上現在全是不知所措。
周衍清在門口呆了半晌,踉踉蹌蹌向我撲過來。
我故意仰視周衍清,雙瞳中溢滿技巧性的破碎和疼痛。
一顆一顆的眼淚順著血跡滴在地板上,須臾就花了整張臉。
我哭著跟他說:「哥……衍清,我好疼。」
「我好疼。」
26
周家最要臉面,尤其是現在公司處于關鍵時期。
為此,我和周衍清婚禮上宴請的全是 a 市有頭有臉的上流人士。
周衍清那天還跟我透露,如果這次談得好,說不準到時候會談幾個大單子。
但就在這樣一場盛大的宴席上,卻爆出來一件讓在場所有人頭皮發麻的重磅緋聞。
周家新娘與新郎哥哥當場衣冠不整,爭執著從樓梯上滾下來,最后在眾目睽睽下雙雙倒在血泊里。
周家名譽受損,甚至一連登上好幾個新聞熱搜,熱搜上輿論給了周家很大壓力,導致好多合作伙伴火速發聲明跟周家撇清關系。
本來就該謹慎再謹慎的緊要關頭,偏偏出了這麼見不得人的岔子。
周家著急上火,當晚小夫人花了點錢打點營銷號,澄清是誤會一場,竭力把跑偏的風向拉回來。
可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周家新娘甩出視頻證據,證實確實是周彥寧先對弟媳動手動腳,意圖不軌。
周家人找到我時,我已經回到了那個簡陋的出租房。
好幾年沒回來,家里落滿了厚厚的灰塵,推開窗戶散灰塵時,窗外駐足的鴿子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27
講起過往那次,周衍清說他把自己最脆弱的東西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