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凍區跟蛋糕區挨著,拿完一些速凍食品,轉個彎便看到了一排排的小蛋糕。
超市的蛋糕都很便宜,何源的目光停在了一盒標價四塊錢的盒裝蛋糕上。
這麼多年,價格還是沒變呀。
我上手拿了一盒放在購物車里,咧嘴對他 wink:「請你吃蛋糕。」
第一次送他蛋糕,是八歲那年,我有些何不食肉糜地想怎麼會有人過生日從來沒吃過蛋糕呢?
我攢了好久的錢,因為天天去蛋糕店敲定什麼款式,最后給弄丟了。到了時間,只好在超市買了一個很便宜的給他。
他吃得很開心,他跟我說那是他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蛋糕。
八歲的胡來來給何源買了人生第一塊蛋糕。
未來的胡來來會給他買一輩子的蛋糕。
27
我們在爸媽那吃了年夜飯,看了會春晚就回自己家了。
我跳起來拐著他脖子:「明天得早起走親戚,不過有紅包可以拿。」
他反手單臂給我抱了起來,然后學我的無賴法則:「分我一半。」
我求饒道:「好,快放我下來。」
他抱著我跑了起來:「不放。」
我要被顛死了……
他那邊沒什麼親戚,主要我這邊親戚多,我爸五個兄弟姐妹,我媽七個兄弟姐妹。
我們一家家去送了禮品,我的舅舅姨姨和姑姑各種催生。
我媽:「女生二十七八歲是最好的生育年紀,我改天去買點胖娃娃貼你們家里。」
我全身寫滿了拒絕:「你可別。」
一睜眼看著滿屋的胖娃娃貼畫,我得嚇死。
還有親戚拿著手機拍何源要發短視頻平臺上,道:「這是我外甥女婿,第一年來走親戚。
」
我特怕把我拍進去,忙躲開。
姨姨家的小表妹上高一,聽見一家人對我的催生,她長嘆一口氣。
她憤慨道:「女性難道是為了結婚生孩子而生的嗎?他們這些人簡直迂腐不堪。」
太對了,這才是未來的希望!
我嫌親戚催生的聲音煩心,拐著小表妹去附近超市買點飲料回來,順便借著需要人開車的由頭把何源從一眾親戚里解救出來。
小表妹對我的職業選擇十分不解:「姐,你當初為什麼選農大的食品專業啊?你高考分數不挺高的嗎?」
我開始憶往昔:「以前我爸媽忙,我沒事就喜歡在家瞎搗鼓一些吃的喝的,你姐夫就是我的試毒小白鼠。當然,沒想到這個專業這麼坑,一點也不好找工作。」
然后故意說給何源聽:「雖然很辛苦,不過我真挺喜歡的,我小時候就喜歡,某人聽到了嗎?」
何源眼觀四面,停車等待紅燈,然后分了耳朵給我,乖順地點點頭。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何源,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做油炸桃餅?」
當然,原理很簡單,就是把桃子切碎揉進面里,放鍋里炸,很難吃。
他死亡微笑:「這輩子都忘不掉。」
他眉毛偏下的一個小疤就是當年我非要炫技給他做油炸桃餅,熱油濺到了他臉上,留下來的。
我靠近他,伸手想去摸摸,身子一歪幾乎整個人掛在何源身上。
他無奈地抱著我,偏下頭來給我看,說:「胡來來,你得把這輩子都賠給我了。」
小表妹沒眼看:「姐,姐夫,還有未成年在呢,不要撒狗糧。綠燈啦,快走快走。
」
走了一圈親戚,天天都在各家吃飯,我臉上都堆肉了。
何源開著車,我癱在副駕駛上,累得精神恍惚。
我:「這輩子不想再走親戚。」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我們去景區逛逛吧,今天有燈會。」
我們這三線城市是八朝古都,有個皇家園林,本地人辦了年卡經常去溜達。
我來了興致:「好啊。」
景區一年才開一次燈會,引來大批漢服女孩,我們順著人流去喧鬧中心。
有人認出了何源身份,紛紛過來要合照。
他遮住我,跟大家事先說明:「拍我就行,別拍我太太,她不喜歡出鏡。」
我燦爛笑著,然后接過游客手機說:「來,我給你們拍。」
媽呀,要合照的人怎麼那麼多啊,手都給我拍酸了。
28
何源算是靠臉吃飯的博主,從不避諱自己結婚的事實。
最開始粉絲也鬧了一波脫粉,他也不在意。
后來,他跟幾個朋友在連麥 PK 時,幾個朋友罵他婚后就是個妻奴,在他們面前老婆長老婆短,活生生一個舔狗。
彈幕大家都在問他太太是什麼樣的人,他朋友也起哄來,讓他講講嫂子。
他微愣,想了不知多久,勾了勾唇角:「一個喜歡給我畫阿衰的人。」
啊?就這?白搭我守著直播看他夸我了!
我以為他會說是一個超級大美女呢!生氣!
不過,如果何源知道我不是只給他畫過阿衰,以他那小心眼估計得氣死……
上學那會,流行阿衰漫畫,我零花錢都買了口袋漫畫。
看完了,新的還沒出版,我就自己畫阿衰編故事給別人聽。
我小時候腦瓜子聰明,不怎麼學就能考第一,就有了驕傲的小資本。
往往是老師在上面講課,我在下面給前后左右講阿衰。
那是大年初五,親戚都走完了,我們終于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片刻安寧。
他坐在沙發上,我躺在他腿上,他在給我編小辮,真乃賢夫良父。
我忽然興起:「我給你畫阿衰吧,不過好多年沒畫了,我可能手生,你意思意思看吧。」
他給辮尾打了個結:「我老婆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的。」
我翻箱倒柜才找到一個潔凈的本子,犄角旮旯翻遍才找到一支筆。
……
如果以后有小孩,孩子不愛學習,我覺得也情有可原。
我把我們帶入,給他畫阿衰和大臉妹的戀愛日常。
何源倒霉的樣子真的是阿衰本衰了。
他一邊嫌棄我把阿衰畫得太丑,一邊笑著挑逗喊我:「大臉妹。」
我轉過頭,想打他。
冬日的陽光灑了進來,他認真看著我,托著我后腦勺,溫柔吻了上來。
-完-
王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