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江凜多年,但他是個混球。
知道我活不久了,他破天荒找到我,「要不要和我結婚?」
我:「???」
江凜唇角輕挑,「等你死了,遺產就是我的。」
1
同學會到中旬,江凜來了。
包廂里人聲嘈雜燈影昏昏,男人一身筆挺的黑,利落板寸,眉眼輪廓深邃而硬朗。
我下意識呼吸一促。
這是高中畢業八年后,我第一次見他。
當年桀驁難馴的少年,已經長成了不羈痞帥的男人模樣。
人群爆發一陣騷動,大家紛紛圍了上去。
他客氣地和眾人寒暄,禮貌里有點慣常的漫不經心。
我坐在角落里,許是昏沉光影的掩護,看著他出了神。
心想,這人還是那麼耀眼招搖啊。
往人群里一站,就是焦點。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江凜憊懶地掀眼望過來。
隔著喧囂的人影,男人懶懶瞥了一眼。
心跳漏了一拍,我有種偷東西被抓了個現行的心虛。
本想佯裝若無其事和他打個招呼,江凜已經陌生冷淡地收回目光。
那一句「好久不見」被我生生吞了回去。
是了,江凜大抵連班里有我這號人都不記得了。
可能以前我會有些心酸,現在倒也釋然了。
我低頭劃開手機看了眼時間,身邊的位置沉了沉。
落座那一瞬,男人肌線堅硬的赤臂若有似無地劃過我的手背。
如觸電般,我縮了縮手。
江凜并未察覺,長腿輕敞,歪著頭和旁邊的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低沉的男聲時不時飄入耳中,我有些僵硬地低著頭。
目之所及,空間狹窄,男人一雙長腿侵略性十足,褲管無聲蹭著我黑色的裙擺。
心緒生出點,不該有的漣漪。
酒到酣時,有人起哄每個人都要說出學生時代偷偷喜歡過的人。
時過境遷這麼多年,大家都放開了,紛紛說出那段青春,唏噓感慨。
話題輪到江凜,我不自覺豎起了耳朵。
但他慵懶倚在沙發,不置可否。
有人調侃,「不用問,那會兒江凜抽屜里的情書都塞不下了,說他暗戀誰那才是見鬼了。」
「屁」,高中時和江凜玩得最好的陳珂接過話,「老大畢業時還給人寫過告白的小作文呢。」
「喲~」大家齊齊調高聲音。
我悄悄瞥了眼江凜,他眼神凌厲頗為警告地看著陳珂。
陳珂許是喝多了,沒理他。
一臉苦不堪言,「可是等了整整一個暑假,人姑娘都沒理他。」
「上了大學還不死心,我和他一宿舍,他一度覺得是網有問題他才收不到回信,把宿舍網線都剪了。」
2
陳珂越說越起勁,江凜毫不留情地踹過去一腳。
「有完沒完?」嗓音暗含警告。
陳珂如夢初醒,慫得端起酒杯,「老大,話多了,我自罰一杯。」
有人嘖嘖稱奇,「都說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江凜你行啊。」
我不是很贊同這話。
鬼使神差地接了句,「喜歡多幾個就藏住了。」
「是嗎?」輕飄飄的兩個字,江凜側頭看了過來。
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我莫名從他上挑的眼尾看出了幾分冷意。
這倒挺稀奇。
我純純就是胡說八道的,也不知道怎麼回。
含糊地嗯了聲。
江凜喉間溢出一絲冷嗤,挺瞧不上我。
到這時,才有人注意到從開始就沉默寡言的我。
打趣道:「大主播,說說你喜歡了多少個?」
我不動聲色地扯唇,「沒有。」
「也對,你那會,除了讀書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其他人紛紛附和,我微笑著沉默點頭。
看吧,喜歡一個人是藏得住的。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
好像大家都還不盡興,在聊天群里熱火朝天地相邀下一次見面。
以前總覺得這些瑣事過于尋常,這會看著,心境已經天差地別。
只單純的覺得,能和想念的人再見面,真好啊。
閨蜜易夢電話視頻通話進來,「見到了?」
「嗯。」
「怎麼樣?」
我茫然,「什麼怎麼樣?」
「江凜啊,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我想了想,不著調地說:「身材挺好。」
易夢被逗樂,「那你怎麼不趁機表白撲倒他,這樣也算了了夙愿了不是?」
「不敢。」
「膽小鬼。」易夢恨鐵不成鋼,「喻晚安,你已經不是說話都磕巴的十七歲,你現在可是人美聲甜的電臺女主播,有什麼不敢的?」
「少捧我。」我笑了笑,搖頭,「不是這麼算的。」
那是高懸在蒼穹的月亮啊,何必試圖踮腳去撈。
和她胡侃結束,同學群里的聊天也接近尾聲。
我剛準備退出聊天框,江凜突然在群里說話了。
江凜:晚安。
陳珂立刻揶揄:你叫晚安做什麼?
大家都知道陳珂在拿我的名字玩梗,紛紛哈哈哈起來。
江凜肯定不會理會這些無聊的玩笑,也可能他壓根就不記得班里有喻晚安這號人。
總之,他沒再出現。
我也沒放心上,關上手機。
伸手拿過桌上的筆記本翻開,靜靜看了會,然后用筆劃掉了一行字。
遺愿清單:見江凜一面。
3
這天晚上,我罕見地夢到了江凜。
十七歲的那個夏天已經很遙遠,夢里的少年依舊鮮活如初。
江凜是高二轉來的,皮相絕佳,不羈散漫的少年,恰如那年的夏天蓬勃且熱烈。
他不是老師們喜歡的好學生,他逃課上網打架,離經叛道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