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茍言笑,也足夠令人癡迷。
「Surprise.」
6
鐘晚意是眾人眼中的謙謙君子。
但只有我知道,那副好皮囊下,隱藏著多麼瘋狂而冷酷的靈魂。
見我不說話,對方好整以暇地揚起唇角,仿佛在欣賞籠里跑動的倉鼠:「好玩嗎?」
在那威懾的目光中,我默默低下頭:「對不起。」
為了能繼續待在趙家,我必須向他道歉,「鐘先生,我只是想幫你做事。」
「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做了。」
說著,對方向后仰靠在寬大的卡座里,摸出一支煙咬在嘴里: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把他勾來的?」
「您說過,拒絕是最高級的勾引。」
聞言,對方無聲笑了:「有點意思。」
他的口吻,似乎在漸漸軟化。
我連忙就坡下驢:「鐘先生……」
「嗯?」
「為什麼趙與卉……一點都不生氣?他們不是快結婚了嗎?」
「這和結婚有什麼關系?」他皺眉看我,「利己主義者沒有愛情。」
……
我不得不承認。
他是對的。
抽完了一支煙,鐘晚意伸出手腕,疲乏地搭在額心:「鋼琴學得怎麼樣了。」
在對方的規劃下,我在努力模仿一個高貴的名門千金,每個學習階段,都會由他親自驗收成果。
于是,他為我選擇的房間同樣有一架鋼琴。
可惜我對音樂毫無天賦,只是彈錯了一個音,便嚇得立即收回手,戰戰兢兢迎向面前冷冽的目光。
「伸手。」
我咬牙,等對方拿出一根藤條,狠狠抽在掌心。
嘶……好痛。
雖說是兄弟,可比起鐘晚秋,鐘晚意更加令人捉摸不定。
無限繾綣,又冷酷至極。
見我怔怔然紅了眼睛,對方唇角泛起似有若無的笑:「怎麼,生氣了?」
「……沒有。」
「我說過,當你足夠弱小,生氣也被認為是可愛。
」
他淡淡道,「所以,不要哭。」
7
鐘晚意不知道,我本不喜歡哭。
直到有一次照鏡子發現——
媽的,我流淚的樣子好美。
因此明知我是個假貨,他依舊心軟了,甚至紆尊降貴,親自拭去我眼下溢出的生理性淚水。
日子久了,這樣的溫存時有發生。
如此親密,如此私人化,如此……飽含情感。
我知道他的遺憾。
也知道他總是暗自唏噓。
「要是你是真的趙家千金,該有多好。」
8
第一次見到鐘晚意,我們正淋著同一場大雨。
彼時我支著個炸串攤子,正躲在屋檐下凍得瑟瑟發抖。
可對面的人比我更倒霉,連個遮蔽的地方都沒有,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早已濕透,汨汨水流沿著下頜,筆直地灌進修長的脖頸間。
大雨中,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即便站在瓢潑的雨幕中,對方依舊冷淡,似乎當這片大雨是空氣。
「有沒有人說過,你跟一個人很像。」
9
第二次見到鐘晚意,他打量我一眼,卻是蹙緊了眉頭。
后知后覺的我低頭,這才發現來時的微雨打濕了襯衫,透過變得透明的淺色布料,甚至可以看見下面的蕾絲文胸。
那醬紅的顏色是如此老土、俗氣,一瞬間就刺痛了對方的眼:
「沒有審美是絕癥,知識也救不了你。」
聞言,我面上迅速燒了起來。
幸而對方沒有繼續苛責,而是把一個鱷魚皮包丟在我懷里,「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要配得上這個包。」
見我欲蓋彌彰地用那名貴皮包擋住胸口,他很快移開眼,將一沓文件夾拋在了桌上。
打開資料,我見到了那個人的照片。
宋汝櫻。
她曾是小有名氣的民謠歌手,只是早已去世。
他眨也不眨地打量我,輕聲感慨:
「看啊,你們真的很像。」
10
鐘晚意告訴我,他需要我假扮宋汝櫻的女兒進入趙家。
據說在趙與卉的母親進門之前,趙家繼承人曾和宋汝櫻同居數年,兩人育有一個女兒。
但因為一直得不到趙家人承認,她最終帶著孩子,黯然離開了趙家。
一晃許多年過去了,趙家繼承人去世,其父趙肅譚亦身患重病,一旦他身故,趙家所有產業以及經營權,便會全部留給唯一的孫女趙與卉。
因此他一直苦苦尋找,想在臨死前,再見這個流落在外的千金一面。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冒充她進入趙家,不擇手段地爭奪趙與卉的財產經營與繼承權,并以此扶持他的事業。
這事多少涉及一點倫理問題。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鐘先生,我只是窮,不是賤。」
對方不急不忙,將一張六位數的支票擺上桌面:「年輕時,所有人都會認為錢是最重要的東西,但等你老了就會發現……」
「發現什麼?」
「發現果然如此。」
……
見我有些怔愣,眼神卻被桌上的支票吸住了,鐘晚意敲出一支煙,垂眸用兩指夾著含到唇邊。
「頭等艙可以優先登機,銀行 VIP 可以不用排隊,演唱會最貴的票位置也最好……
「世界從不平等,不是嗎?
「如果我是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11
經過一番思考,我答應了鐘晚意的要求。
于是在進入趙家之前,他對我進行了許多包裝,致力于將我打造成名校畢業,精通三國外語,擅長琴棋書畫的高貴淑女。
這些包裝里,除了大學畢業證,沒一樣是我自己的。
我也曾忐忑地問他,被發現了該怎麼辦,對方卻不以為意:「趙老只是需要一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