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生了我以后,突然開始小規模地流行基因編輯嬰兒。
爸媽痛心疾首:「就差一年,生了個廢物。」
于是他們緊急追加二胎,生了我妹。
即使非法實驗室很快被取締了,他們仍然慶幸自己的「幸運」。
他們對我說:「別妒忌你妹妹,你就是個廢物,基因注定的。」
可是他們沒發現嗎?
我妹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兩個牲口。
1
那是我出生的第二年。
我爺爺還在,江家還是 T 市數得上號的人家。
而我爸媽因為沉迷賭博被老爺子逐出了家門,雖未斷絕關系,但限制了消費。
我爸氣不過,就給我爺爺放話。
「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證明給你們看,這個家以后還得指望我!」
怎麼證明?
他倆啥也不是。
唯一的希望就是生孩子。
先生了我,在家族六個孫輩中平平無奇——畢竟還是個嬰兒,有什麼奇的。
終于,我爸媽改變命運的轉折點出現了。
基因編輯嬰兒。
昂貴、小眾、高科技。
最適合我爸媽這種,人傻,錢多,又自命不凡的人。
我爸媽立刻追生二胎,有了我妹。
據說,他們抱著襁褓中的我妹回去顯擺,被我爺臭罵了一頓,提前把家產分了,讓他們以后都不用回家了。
我爸媽氣壞了,又放狠話:「好,你們等著瞧。」
2
瞧瞧瞧,不知道讓人家瞧什麼。
剛分到家產的時候,我爸媽還憋著逆襲。
有了我妹還不夠,又覺得不能「偏心」。
雖然我已經自然孕育出生了,但是或許還有救?
所以從我六歲開始,他們就開始帶我往返各大實驗室,在我身上做各種實驗。
最不靠譜的是有一個實驗室自創了一套「電擊療法」
,理論不明。
六歲的我啊,在電椅上被電得死去活來。
我媽合著戴滿珠寶的手,一邊念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然后她就跟實驗室的人簽了一年長約,說一個星期電擊一次,能有效提高我的智商。
我當時就左看右看,找了一根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實驗室的高爾夫球桿,握在手里。
我媽一臉歡喜地走過來:「小禾,等你長大你就會感謝媽媽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我一桿子就捶了過去:「那這苦你怎麼不吃?!」
當時六歲的我爆發出了我自己都難以想象的暴戾。
可惜一個小孩子即使拼盡全力,也沒多大力。
我很快就被制服了,然后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院長本來不肯收,說我沒病。
但是那時候我媽錢多。
我媽一口咬定:「這孩子的基因有問題!她肯定有那個暴力基因!現在不好好管,她以后會殺人!」
3
我在精神病院碰見了裴泯。
當年,他十歲,我六歲。
醫院里小孩子不多,正常誰會把小孩送到精神病院去住院?
當時我還小,就是比較喜歡小孩,尤其是比自己年紀大一點點的小孩。
他怎麼做,我就跟著做。
他不哭不鬧,喂藥就吃,我也這麼干。
結果發現等護士走了,他把藥吐了。
我:「……」
下次我也把藥吐了藏在枕頭底下,卻被護士發現了,被一群人摁住打了針。
我:「……」
我天天跟著他,終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把我從廁所里趕了出來。
不過沒關系,我知道他把藥片帶進廁所去沖了。
于是我也這麼干,再也沒被抓住過。
裴泯幾乎不開口說話,我后來才知道他在裝自閉癥。
我覺得奇怪,悄悄蹲在他身邊:「哥哥,你沒病,為什麼要裝病?」
裴泯坐在墻角畫畫,他的畫很漂亮,不過不如他人漂亮。
他整個人好像是被精心雕琢過的一樣,好看得不像個真人。
聞言,他緩緩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然后一聲沒吭,繼續低頭畫畫。
那我也一聲不吭,繼續蹲在他身邊。
我那小心思,感覺他的「病」比我的好,我想裝跟他一樣的病。
可惜我不知道自閉癥不是不說話就行,我媽當時讓院長給確診的是「狂躁癥」。
4
我肯定沒有狂躁癥,裴泯也沒有自閉癥。
他媽來接他了。
那天,醫院里所有放風的病人都被鎖回了病房。
走廊里平時趾高氣揚的醫生護士都不見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站滿了一排黑衣保鏢。
一位高挑明艷的女士推開了我們病房的門,對坐在病床上的裴泯說:「來。」
裴泯站了起來,很冷靜地看著她:「你是誰?」
女士冷笑:「別裝了。」
裴泯別開臉:「我在這挺好,不用你管我。」
女士肉眼可見地暴躁:「小泯,我是你媽!」
說著她就過來扯他:「等我把你帶出去,我再去找那個瘋子算賬,好好的孩子給我送到精神病院里!」
裴泯突然一把掙脫他媽的手,沖向了卑躬屈膝站在一邊的院長。
他一巴掌就把驚恐的院長扇了出去,緊接著用腳踹,用椅子砸。
把人打了還不算,又開始砸東西,到處砸!
那個時候他像一只暴怒的少年雄獅,力氣大得又不像個少年。
把醫院里的人嚇得尖叫和四處逃竄。
他砸完東西又去打院長,直到他自己累了。
他抓著院長的頭發,問他媽:「我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