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下普通的采藥女。修仙文女主負氣出走時,隨手燒了我家。
等我采藥回來,徒留滿地焦黑,家人皆被挫骨揚灰。
她卻委屈地哭著撲入仙袂飄飄的師尊懷中。
那人高高在上,清冷出塵:“區區凡夫螻蟻之死,茯苓莫要因此亂了道心。”
我似喪家犬般隱忍、蟄伏。
后來,我一劍破九州技驚四座,冷笑著將他們統統挫骨揚灰:
“死在螻蟻手里的感覺如何?”
1
“凡人白芷,狀告靈劍宗弟子崔茯苓屠戮我白家滿門,求長老主持公道。”
偌大的執法殿內,只有沉悶的磕頭聲不停回蕩。
我雙膝跪得發麻,額頭磕得血肉模糊。
殿外一名粉衣女子衣袂翩翩,姍姍來遲。
我認得她,本世界女主崔茯苓。
“三長老,茯苓那日是無心的。”
她脆生生開口,嗓音婉轉動聽。
“跪下!”
堂上長者威嚴一喝,崔茯苓當即臉色煞白地彎下雙膝。
杏眼粉腮、皎若秋月,惹人心神蕩漾。
只可惜,內里爛得流膿。
幾日前,我上山采藥為村民治病。
豈料歸家后只剩滿地瘡痍,一家五口皆命喪火海。
只剩崔茯苓慌張愣在原地,似乎著了魔。
隨后她被追來的仙尊憐惜地攬入懷中:
“區區凡夫螻蟻之死,茯苓莫要因此亂了道心。”
他們縱了更烈的九味真火毀尸滅跡,爾后攜手離去。
只剩我失神地用舊布慌忙撿起家人僅剩的一點焦黑皮肉。
明明幾刻前,襁褓中的小妹還在我懷里咿呀作笑。
現在卻像只低賤的牲畜一樣被活活燒死。
無人懺悔,只因他們是修仙之人。
而我們,不過是凡人。
2
我不死不休地在執法殿中央磕著頭。
流出的鮮血沾濕了崔茯苓的裙邊。
“經眾長老商議,即日起將崔茯苓逐出靈劍宗,你可滿意?”
三長老捋著長胡子,嚴肅地宣布了判決。
靈劍宗最在乎顏面,弟子濫殺凡人之事不解決,怕是有損宗門名聲。
我猛地頓住身形,愣愣抬起頭,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淡淡的血腥味自喉頭上涌。
一家五口的性命……只換她逐出師門?
還不待我開口,旁邊的崔茯苓咬著唇一下哭了出來。
她眼神破碎,伏在地上重重磕頭:
“三長老,茯苓自幼在靈劍宗長大,若要我離開宗門,不如今日就地將茯苓誅殺……”
原本虛弱的身體忽然有了力氣,我猛然挺直脊背。
好哇,就地誅殺。
袖中生銹的匕首蠢蠢欲動。
只是還未揚起手,就被一股猛力打落。
尖銳的疼痛從手腕處傳來,血流如注,筋骨盡斷。
殿上的三長老氣定神閑地收回手,頗為心疼地看著崔茯苓。
顯然對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子動了惻隱之心。
但宗門名聲為重。
“此事無須商議,茯苓你走吧。”
3
在執法堂的督促下,崔茯苓只好強撐著走出殿外。
她發絲散亂,淚眼婆娑,頗有嬌花照水之靜美。
我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如行尸走肉般緊跟著,默默在心中盤算如何待崔茯苓下山后殺死她。
直至走到宗門大陣前,一群收到消息的人浩浩蕩蕩趕來。
我也認得他們,女主的追隨者,靈劍宗的天之驕子們。
看到孤零零站著、已然哭成淚人的崔茯苓,師兄們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涂。
瞥見我時也多了一絲厭惡。
為首的清冷絕塵大師兄萬般憐惜地擋在崔茯苓身前。
他撂起衣袍,恭敬下跪:
“弟子甘愿替師妹受罰,被逐出師門。”
“弟子也甘愿……”
在他的帶領下,天之驕子們頓時跪倒了一片。
臉上是毫不掩飾地袒護。
這些弟子皆是被靈劍宗捧在手心的修煉天才。
任誰都知道,執法堂根本不可能將他們逐出去。
我心下一片冷然,死死憋著眼里的淚水。
剩下那只未斷的手狠狠握著,指甲嵌入血肉里。
懷中舊布散落,幾塊燒焦的皮肉掉了出來,散發著惡臭。
無人在意。
4
看師兄們陸陸續續跪了一地,原本失魂落魄站著的崔茯苓終于回過神來。
她死死咬著唇,似乎下了決心,也跪下猛地磕頭:
“茯苓知錯了,真的知錯了,茯苓愿意離開宗門,求長老莫要罰師兄們。”
幾個響頭磕下去,她的額頭泛起紅腫。
宗門大陣前的眾人看著這一幕,齊齊紅了眼。
我沉默旁觀著,只覺得無比諷刺。
她崔茯苓欠的是我白家老小的血債,怎是向那宗門長老認錯?
“白芷,你現在滿意了吧?”
桀驁不馴的二師兄冷聲怒喝,似乎將這一切怪罪到我頭上。
我只搖搖頭,眼中一片死寂:
“不滿意,我只要她償命。”
周圍吸氣聲連綿不絕,大家看我時滿是憤恨。
連自詡清正廉潔的三長老也冷哼一聲,黑了臉:
“到底是凡夫俗子,心思如此歹毒,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置人于死地?”
我默不作聲,努力穩住顫抖的身體。
爾后垂下眼死不松口。
修仙界里看不慣靈劍宗的宗門很多,如果此事不解決妥當,必會落下話柄。
一時間,大家僵持不下。
忽然,有弟子激動地看著虛空,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