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顧則淵說不下去了,他仰起了頭。
向來膽小靦腆的池小魚,當著我們這些人的面,勇敢站起,然后義無反顧地抱住了他:「沒關系,我愿意。」
顧則淵的眼淚終于順著臉龐滑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配。」
09
「走了。」傅昇忽然站起來,還拉了我一把。
我暈暈乎乎地「哦」了一聲,就和楚瑜婉一起跟著傅昇離開了。
這是給身后兩個人留足空間互訴衷腸,而他們確實也壓根兒沒管我們幾個人的去留。
「我也走了。」一到門口,楚瑜婉冷不丁說道。
「啊?一起再去吃一頓啊,都沒吃幾口。」我回過神來,急忙挽留。
剛剛發生的一切過于玄幻,導致氣氛有點奇怪,所以我現在不太想和傅昇單獨待在一塊兒,總覺得等一下會發生同樣沒法處理的事。
「別,我可已經功成身退了,快放我回去休息!」楚瑜婉的表情無比正直,直接就攔車走人。
和昨夜逃離修羅場的身影如出一轍。
傅昇一直冷眼旁觀,等楚瑜婉走了他才開口道:「你慌什麼?」
我強作鎮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慌了?」
他笑了一下,沒有反駁,卻恰恰堵得我更慌了。
對啊,我到底在慌什麼……
「想吃什麼?」傅昇看著我。
以往我和傅昇出來,哪有我挑的份,當然是他想吃什麼我就跟著吃什麼,以至于連我自己都忘了其實我以前是個很挑食的人。
一想起那些過去,我就興致不高,于是隨口說道:「隨便吧。」
傅昇沉默了片刻,便如往常一樣敲定了決策:「那就去吃那家小龍蝦吧。」
是我愛吃的,我當然應下。
一直走到門口看到招牌,我才忽然想起,三年前我們高二的時候,我纏著傅昇第一次來新河看展。
那段時間我正在減肥,出了展館忽然聞到一陣香到不行的麻辣小龍蝦味,饞蟲上來,頓時走不動了。
「好香啊,我好想吃小龍蝦。」我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減肥減得好委屈。
少年穿著干凈的白襯衫,聞言挺拔的背影停下,聲音清冷:「隨便你。」
傅昇的飲食習慣從來以高效為主,怎麼可能會去吃小龍蝦這麼麻煩的東西。我以為他要丟下我,頓時慌張地跨步跟上,補救道:「不吃不吃,我才不想吃。」
后來他說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從此再也不敢提自己想吃什麼。
而少年的白襯衫真的很亮很晃眼,是我中學生活里最難以忘記的印象。
三年后我和他終于坐在了這里。
白襯衫的少年變成了黑風衣的男神,戴著一次性的塑料手套剝蝦。
然后,放到了我碗里。
我受寵若驚:「干什麼,是斷頭飯嗎?」
傅昇抬了抬眼皮:「是啊,把你喂成豬再拉出去宰了。」
「可別。」我皮笑肉不笑,把蝦夾回了傅昇的碗里,「我不想再減肥了。」
傅昇也沒和我爭那一只蝦的去處,只是繼續剝新的,然后繼續往我碗里放。
我才不會死矯情去爭,他想當勞工那我就吃唄。
于是我們倒是分工明確,一個剝一個吃,一時間失去交流。
直到結束時,傅昇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其實,我想的是:都依你。」
我卻立刻對上了他的意思。
不是「隨便你」,而是「都依你」。
我好像聽見白襯衫的少年用清冷的嗓音說出這句話,夾著青澀的寵溺。
我的心跳失了規律,直到跟著他走進新河岸邊靜謐的夜里。
我們安靜地走著,時間像影子一樣被拉得好長。
我看著我們并肩的影子,想:那可是八年。
我才不要那麼隨便就便宜傅昇。
「可是你說的,我有不喜歡的權利。」
「嗯。」傅昇的聲音散在空氣里,泛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暖意,「你有不喜歡的權利,我也有喜歡的權利。」
月色那麼美,給他披上一層溫柔的光紗。
他笑著說:
「歲歲,我喜歡你。」
【番外一:傅昇】
傅昇發現自己不對勁的時候是在高一,那個時候賀歲歲已經追了他四年,從初中到高中。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女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沖上來大聲說喜歡他。
之后無論他對她如何冷淡,對方都是揚著一張笑臉,天天黏在他身邊,用各種拙劣的方法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