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這話，明凌明白了什麼意思，沒再說話。

沒有凡人知道妖魔是神仙情仇引來的，在他們眼里是神誅殺了妖魔，拯救了他們。

神也是這麼認為的，法術救人顯得心虛，他們高高在上不會承認自己有錯。

他們不會去做，也不會允許有誰這麼做。

9

這之后，明凌留在醫館同我一起救冶病人。

他心有不忍，常在藥中加些法力賜給病人。

見他心存善念，慢慢地我也愿意同他說幾句話。

他仍未放棄為羲玄說好話，當夸到大方這一點時，他提到羲玄剛把天族至寶聚魂燈送給了月神。

聚魂燈能將亡者的神魂重聚。

我眼底瞬間凝冰，問道：「月神要聚誰的魂？」

「自然是他那個徒弟！」

他嘆了口氣，語氣惋惜：「玉兒從前是個好姑娘，愛笑又有趣，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真是可惜了。」

這話說得可笑，我冷下聲音：

「她有何可惜？墮了魔率領妖魔攻上過天界，殘殺過凡人，這世間的惡她做盡了，到頭來還能聚魂復生收獲愛情。」

明凌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大，解釋道：「她是發現被背叛了一時瘋魔，我去看她時她一直在道歉。」

「羲玄同月神是好友，與玉兒也有些交情，他不忍心……」

好一個不忍心。

「人界生靈涂炭，天兵死傷無數，這些他便忍心了？」

「大多數人本就貧苦，他們勤勤懇懇從未做惡，只想努力地活著，他們憑什麼要為神仙的愛情失去生命？」

「你不也是神仙嗎？」他被我這番話震驚。

「羲玄已傳旨冥界，這些人下一世能投個好胎。」

我面上更冷，問道：

「死的人能投好胎，失去親人和家庭支柱的那些人呢？這場災難下斷臂殘疾之人呢？他們這輩子會過得如何？」

「再者，就算投個好胎，下一世誰又能保證不會再遇到這種事呢？」

神仙情愛不止，下界災難便永不會停。

明凌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警告道：「凌云仙子，慎言！」

我也知不該再說了，低頭繼續制藥。

再抬頭，明凌已消失不見。

10

天帝得知我神力精純能破魔氣，一道旨將我從下界召回了天宮。

凌霄殿上，他親自探了我神力，并未發現什麼不對。

又向司命神君了解我生平經歷。

聽完后，斷定我至正至純受天道喜愛，將來必有大成，可為太子所用。

因我凡人出身，暫封為先鋒官。

旁聽的天神們向我表示祝賀。

「看來天帝極是看好凌云仙子。」

「你若是出身神族，如此功績可當一方將領了！」

「可惜了……」

我面上淡然，面對祝賀拱手回謝，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

回營時，太子羲玄親自送我。

他一路偷看我，好幾次欲言又止，我見他糾結，主動發問：「太子可是有話要說？」

他停下，端端正正朝我一拜。

「孤那日言語唐突實在不該，想求得仙子原諒。」

我的腳步卻未停。

「不必如此，殿下初涉情愛，情有可原。」

「你當真未生氣？」

我沒再回答。

他快步跟了上來，與我齊行，唇邊帶了抹抑不住的弧度。

正走著，遇到了明凌和鳳族小帝姬。

小帝姫原本笑著的臉，在瞧見我那一刻瞬間變黑。

「騙子！你不是說你不認識羲玄哥哥嗎？你現在為什麼同他走在一起？」

她抓起劍便要朝我斬來，被明凌攔住。

「騙子！騙子！」她將火劍化作無數飛羽，繞過明凌朝我襲來。

被我施法震開。

羲玄厲聲教訓讓她別鬧，她聽到后情緒更加激動，掏出了長輩給的法寶。

明凌施法奪了法寶，她更生氣了。

這三人嘰嘰喳喳吵了許久，聽得我頭大，捏了個訣乘云走了。

若不是那太子非要送我，早就回營了。

天兵營中多為下界飛升而來的小仙，經此一戰死傷數百，營中氣氛卻并不沉重，結束任務后眾人說笑飲酒，和樂融融。

我覺得奇怪，剛好有人來敬酒便問了出來。

他聽完飲了一大口酒，而后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左袖，道：

「我的左臂在前不久被魔氣斬下，傷口處被魔氣灼傷無法復原。剛開始那幾天我用法術幻出條胳膊，想著看起來好看點。現在你看，我已經坦然接受了。」

他望著我，笑得雙眼晶亮。

「它是因守護蒼生所傷，傷得值，這傷是我的功勛。」

旁邊一位仙人也出聲附和：

「相比凡人我們活得夠久了，這世間喜悲皆已嘗遍，沒有什麼遺憾的，能為蒼生而死，是幸事。」

我愣在原地，只覺心臟忽地被暖意包圍，眼眶發熱。

原來，還有這麼多人沒有放棄所學仙道。

就算力量再小，也在努力。

我舉杯，一飲而盡。

「為功勛。」

11

當天，鳳族小帝姫和明凌也被封先鋒官，進了天兵營。

小帝姫圍著羲玄和我轉，明凌則緊盯著她不搗亂。

這日明凌和羲玄沒顧上她，她領著天兵營里一眾神族子弟來堵我。

這些神族子弟靠家世拿官職，動起手來單挑沒一個打得過我。

小帝姬被氣得不輕，指著我的鼻子威脅。

「你不準還手，否則我回去叫長老來廢了你。」

我被他們鬧煩了，將面前的人踢飛，瞬移至鳳族小帝姫身后，劍刃扺在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