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不知她的來意之前,我不能示弱。
她放下酒杯,拍了拍身旁的沙發,說道:
「池小姐,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見見你。」
「過來坐,你應該沒聽過肖言唱歌吧?」
30
我轉身看向舞臺,肖言不知何時走了上去。
他調了調話筒的位置,又試試吉他的音。
酒吧的光瞬間暗了下來,隨著音樂的響起,肖言開了腔。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唱歌,清音如笙,悠揚盈耳。
我不自覺地坐了下來,靜靜地望著他。
肖言沉寂著神色,指尖在弦上撥動。
他選的這首歌很壓抑,樂律哀傷極了。
「當初他就是唱的這首歌,我才注意到他。」
龍姐嘴角微揚,驀地說了這麼一句。
「聽得揪心吧?只有受盡苦難的人才能把這歌唱的這麼好。」
「當然,池小姐想必也很有感觸,畢竟要說苦難,你經歷的不比肖言少。」
聞言,我身形微晃,下意識地攥緊雙拳。
「你都知道什麼?」
龍姐輕笑幾聲,「別緊張,孩子。我當年既決定收留肖言,自然要把他調查的清清楚楚。」
清清楚楚?
也包括我嗎?
「你知道我......」
龍姐點頭,「你當初填報志愿上肖言他們學校,就是為了報復他吧。」
我猛地睜大眼睛,試圖反駁,卻被她繼續打斷。
「我說了,別緊張。任誰經歷了那樣的事,都很難過得去。」
「肖言......他知道嗎?」
知道我曾經報復過他嗎?
知道他受過的苦里也有一份是因為我嗎?
我死死地咬著唇,不敢去聽龍姐的回答。
她沉默著,目光一直落在肖言身上。
好一會兒,才側頭對我笑道:
「他不知道,所以我現在才單獨見你。」
聽到這話,盡管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繃起的神經有了一絲舒緩。
「為什麼想見我?」
「因為肖言說,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在我看來,這就等于你是他唯一的軟肋。」
我冷笑,「說的好像你不希望他有朋友似的。」
龍姐并不在意我語氣里的嘲諷。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臺上的肖言。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幫他一把嗎?他在我的酒吧里賣唱,還在我的酒吧里鬧事,被我的人打得半死。」
「最后他干脆嚷嚷讓我的人直接把他打死一了百了。」
「我那天正好去酒吧巡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想,真干凈啊,這世上像這樣干凈的人不多了。」
「好想破壞他,沉溺他,讓他變得跟我一樣,渾身濺滿污泥。」
龍姐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笑里的病態和猙獰,看得我只覺毛骨悚然。
「可他盡管破碎迷茫,卻倔強孤傲,我怎麼也馴服不了他。」
「他表面上對我順從,可我知道他那顆心堅若磐石,從未發自內心向我低過頭。所以,你問我為什麼想見你?」
「池喬,因為肖言他只有在你面前,才會服軟啊!」
31
我著實被龍姐這番瘋批無常的樣子嚇到了。
什麼叫破壞他?沉溺他?馴服他?
「你......」
「池喬,過來。」
想說的話才到嘴邊,肖言不知何時到了跟前。
他朝我勾勾手,讓我站到他身后。
我見他眉眼上擰,分明透著不悅。
「你都跟她說了什麼?」
他冷漠地問道,目光緊鎖在對面的龍姐身上。
生硬的語氣,讓人有種他不是在質問,而是在警告的錯覺。
龍姐似乎并沒有被肖言的態度激怒,她挑了挑眉。
「放輕松點,言。」
她笑,「我什麼都沒說,只是閑聊。」
「對吧?池小姐。」
肖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是在求證。
直到我點頭,他緊皺的眉才松了那麼些。
可龍姐下一秒話鋒一轉,臉上的笑意全無。
「就算我真的說了什麼,你難道要跟我翻臉嗎?肖言。」
陰鷙狠戾在龍姐的面上乍現,她抬眼與肖言四目相對。
雙方對峙片刻,最后肖言先開了口:
「歌你聽了,沒我事了。」
隨后他喚來酒吧經理和一干年輕小伙。
「龍姐今天生日,你們好好招待她。」
說完,他脫下外套綁在我腰上,扯起一只袖子就往外走。
走了好幾個路口出去,他才放慢腳步。
「肖言,就這麼走了沒關系嗎?」
「有什麼關系?」
「龍姐她......」
「沒關系,她就是個瘋婆娘,別理她就行了。」
瘋婆娘嗎?
我想起她坐在臺下看著肖言時的眼神。
「她就是你說的去接的那個朋友?」
「她不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