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擠出眼淚,抬腿跨過蠟燭,走到他身邊,低頭對著他殷切的目光,好一會兒,我才擠破喉間的黏稠感,發出聲音:「李然,我愛你。」
他猛然站起來,將我拉進懷中:「我知道。」
他知道?
一下給我整不會了。
這麼自信嗎?我突然有點演不下去了。
見我沒有說話,李然松開我,紅著眼眶撈起我的手,將首飾盒里的戒指套進我的食指:「徐若晴,我更愛你。」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低笑,在這浪漫美好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李然表情驟然一變,我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梁舟的身影。
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他怎麼來了?
「梁舟,你來干嗎?」李然將我拉到身后,戒備地與梁舟對峙。
梁舟散漫的姿態更像是偶然遛彎遛到了這兒,他雙手插兜,額前的碎發在夜風中輕輕晃動,帶著眼里的碎光也明明滅滅的。
「嗯……」他像是故意的一般,目光粘在我身上,拖長語調,半天不進入正題,勾得人忐忑。
「也是來求婚的。」
輕佻隨意的話音剛落,他就不緊不慢地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枚亮閃閃的鉆戒。
對比剛才李然套在我手上的那個,要大很多,精致很多。
「梁舟,你是不是瘋了?」李然失控大喊。
「徐若晴,敢嗎?」梁舟歪頭笑得人畜無害。
我聽見李然捏緊拳頭的咯吱聲,心里一陣快意。
但這還不夠。
欣喜之后的痛苦,得到之后的失去,才足夠猛烈。
我主動握住李然的手:「我們走吧,我不知道他在干什麼。」
李然牽著我離去,和梁舟錯身而過時,我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眼底好似生起了一抹水光。
「你到底還要委屈我到什麼時候?」
他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聽見了。
14
之前我就一直在有意討好李然媽媽,這回她知道李然和我求婚成功了,特別激動,打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視頻催李然快些和我結婚。
我故作扭捏:「李然不是說有獵頭想挖他嗎,現在結婚會不會耽誤他?」
李然連連擺手:「去新公司前把人生大事解決掉,這不是給新東家省麻煩嗎?要一過去就請婚假,他得多煩。」
哦,是嗎?你這張嘴,還真是怎麼說都有理了。
我認同地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洗澡之前,我在李然的水里放了助眠的藥,等再出來時,他已經睡得鼾聲連連。
我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到書房繼續處理工作。
我這邊的內部審核將近尾聲了,之前知道李然出軌,我選擇沉默的原因,就是因為不愿意耽誤這件大事,也不愿意當下分手,輕輕松松放過這個渣男。
現在好了,都快結束了。
手機忽然亮了起來,是梁舟發來的視頻。
插入耳機后,我點了接通。
屏幕那邊,他好像喝醉了,眼神迷離,面頰紅潤,斜斜躺在紅色絲絨沙發中,襯衣領口大開,隱隱可見線條流暢的胸肌。
「剛洗完澡啊,」他說完,想到了什麼,猛地坐起身,表情變得兇狠,「辦事了?」
許是心情好,我看他這個樣子,竟然覺得特別可愛。
真是瘋了。
「你猜?」我靠在椅背上,強忍著唇角的笑意。
視頻被飛快掛斷,下一秒,他發來一段文字:「我馬上過來,你完了。」
我裹緊外套下樓去等梁舟,卻不想他是騎共享單車來的。
整個人喘得很厲害,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濕了,粘在皮膚上,更襯得五官精致,輪廓深邃。
看著他鎖車的動作,我的心湖像被什麼輕輕攪動了一下,有溫柔的漣漪一波一波向四面蕩開。
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這一幕是梁舟故意做給我看的。
他根本就不是騎共享單車來的,而是在我們小區門口隨便找了輛共享單車,裝作心急火燎趕來的樣子。
連汗都是假的,是用礦泉水灑上去的。
「騎車哪有坐車快,我又不傻,再說了,那會兒你老不心疼我,我不得想想辦法?」
對此,他是這麼義正辭言和我解釋的。
鎖好車后,梁舟走到我面前,雙手撐著膝蓋,平復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看向我。
「你玩得很開心對不對?
「那你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
「我也會胡思亂想的,我也會難過得睡不著覺,吃不下飯,我會覺得,你一點也不在乎我。」
看他這副受傷的表情,我冒出一種他入戲太深,要走火入魔的恐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低頭湊到我耳邊:「徐若晴……」
他頓了下,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脖間,癢得我想逃,「所以你還要我猜嗎?」
聽他說完,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連忙推開他,頭擺得跟撥浪鼓一般:「不猜了不猜了,我沒辦事。」
他一改前面的委屈,笑得痞里痞氣:「這麼乖,害我白擔心了。」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這人心可真大,能隨時隨地調情。
然而,還沒走兩步,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緊接著,我就被一股力道拉了回去,他扣住我的后腦勺,彎腰湊近,不由分說地堵住了我的唇。
好久之后,他才松開我,「你拒絕我的求婚,我多少還是有點生氣的,這算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