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第十年,他愛上了別人。
他帶她坐了我一直想坐的熱氣球,給她買了我一直想住的江景房。
我做手術那天,她因暴雨被困在高速公路。
他讓我等等,等等就好,他馬上就來。
我問:「你現在,到底是在害怕失去我,還是怕她孤身一人?」
他沒有回答。
1
在一起的第十年,江唯有了別人。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閃了又閃,是她發來的。
「你今天系的領帶和衣服一點都不搭,下次我幫你選。」
領帶是我送的,衣服也是我送的。
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江唯把我送給他的東西,全都搭配到了一起。
他現在已經是這座城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這樣搭著,未免有些可笑。
可是他說:「說不好看的人,都是嫉妒我有個好老婆。」
是嗎?
那她也嫉妒嗎?
她又說:「對了,我今天好看嗎?你喜不喜歡?」
這條消息下面,附帶了一張照片。
半露不露,年輕白皙。
而江唯在浴室里喊我:「老婆,幫我拿一下浴巾!」
我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直到冰冷的淚劃過臉頰。
我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手指顫抖著往上滑。
我看到他喊她寶貝,說她是他的心頭肉。
這些年來,江唯變得越發成熟穩重。
我一直以為,他不再喜歡這種膩歪的稱呼了。
可原來,他還喜歡的。
只不過喊的人不再是我。
2
江唯嘟囔著出來:「你怎麼不理我,把我凍死了,我看你到哪去找……」
他的視線落在我慘白的臉上。
話戛然而止。
他默了默,說:「念念,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她就是一個實習生,想著走捷徑。」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我默然起身,走進臥室。
其實這種事情,早就有苗頭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那是前幾年,他喝醉了酒,秘書送他回來。
他嘴里喊著老婆。
秘書卻很嫻熟地,為他脫下鞋子,解開衣領。
她叫我「姐」,毫不掩飾眼里的攻擊性。
我給她倒了杯水,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那天晚上,我坐在窗邊。
腦子很亂,睡不著。
我知道他們沒有什麼,頂多是在曖昧。
想著想著,江唯醒來了。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他察覺到我的異樣,把頭埋在我的脖頸里。
「念念,你信我。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我信他嗎?
我想信的。
可猜忌和懷疑就像陰溝里瘋狂滋長的霉菌。
我沒法控制我自己。
那時候我像瘋了似的。
查他的行程,看他的手機,一言不合就要質問他。
終于有一天,他累了。
「我已經把她辭退了,你到底還要怎麼樣?」
他眼里滿是失望。
我猛然一愣。
我看向鏡子里那個人,驚訝地想,那是我嗎?
還是那個,被生活打倒無數次,卻又堅強爬起來的我嗎?
那樣亂糟糟的頭發,那樣緊繃的神情。
我捂住臉,泣不成聲。
江唯把我擁入懷里,輕聲說:「念念,你信我好不好?」
后來,他好像真的改了。
他招了個男秘書。
他會主動向我報備他的行程,把手機給我看。
就算我安排眼線進公司,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真的。
你們有沒有試過,把人生的一半,分給另一個人?
我試過。
我和江唯認識十三年了。
人生中將近一半的光景,都有他的參與。
我們在一起十年,相互扶持十年。
我答應給他一個機會。
可現在,這個機會用完了。
我們結婚五年。
他曾說,等他的事業有了起色,就會補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
他會讓所有人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唯一。
我記得他說這話時,眼里有光。
他和我一樣,曾經那樣期待過那一天的到來。
可那一天,永遠不會來了。
我很遺憾。
3
江唯在門外,求我開門。
「念念,我們好好談一談。」
「念念,你開門好不好?」
「念念,你跟我說句話。」
他怕我做傻事,叫來了開鎖師傅。
我拎著行李箱,若無其事地開門。
這些年,我們吵過的架不算少。
每一次,都是他走。
這是第一次,我決定先離開。
「趁還沒有鬧得太難堪,我們分開吧。」
他不說話。
只是搶過我的行李箱,像個無賴似的,硬要跟在我的后頭。
偌大的房子,其實非要帶走的東西,就那麼幾樣。
他不給我行李箱,我就拿塑料袋裝。
我拿一件,他搶一件。
我累了。
我說:「江唯,你把她帶來給我見見吧。」
「我得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值得讓你放棄我們的那些年。」
是不甘心嗎?
應該有吧。
江唯愣了一下,神情痛苦。
他大概也不明白,這一次,我為什麼這麼平靜吧。
或許是失望攢夠了。
或許是早就料到這一天會來。
「別這樣,念念,別這樣折磨我。」
「你罵我吧,打我吧,別這樣對我。」
折磨他的人,是我嗎?
不,不是我。
人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笑著說:「她不應該來看看自己勝利的果實嗎?」
他的眼睛通紅。
「念念,我愛的是你。」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或許是她像你,她倔起來,特別像以前的你。
」
我喃喃:「難道我就不像我了嗎?」
他一頓,啞口無言。
4
大半夜的,我拎著塑料袋出門。
江唯攔在我面前,收起了那副可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