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愛岑疏的那一年,他喜歡上了我資助的殘疾女孩。
我看見他和朋友的聊天對話。
【溫黎的人生太順了。】
【她完美得像一個假人。】
【我覺得越來越沒什麼意思。】
那一刻,我的人生轟然崩塌。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去了國外。
五年后,我回國,媒體采訪我,問:「聽說岑家繼承人岑疏即將訂婚,您知道這個消息嗎?」
我搖搖頭。
「好像知道這麼一個人,但是不熟。祝他新婚快樂。」
當晚,看到新聞的岑疏連夜坐了飛機,從倫敦趕回了上海。
1
我這次回國,是為了參加古典舞的比賽。
三年一次的國際大賽,最后的展示舞臺位于上海。
剛下飛機,就有媒體圍了上來。
經紀人手忙腳亂地幫我應付著。
一家小報的記者突然把話筒伸了過來。
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溫黎小姐,我們聽說岑家繼承人岑疏即將訂婚,請問您知道這個消息嗎?」
岑疏?
我偏頭想了想。
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可能是以前某個朋友吧。
我露出職業性微笑,得體地回答:「好像知道這麼一個人,但是不熟。不管怎樣,祝他新婚快樂。」
其他幾個記者卻「啊」了一聲。
「不熟嗎?圈子里傳言,你們以前是戀人呢。」
哦,我總算想起來了,他曾經是我的未婚夫。
「確實不熟。」我再一次強調。
「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這麼個人了。」
2
我沒有夸大其詞。
我和岑疏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小學的時候,他會因為別的男生拽了我的辮子,把人家拉去操場痛打一頓。
會為了趕上觀看我的第一場舞蹈比賽,輾轉幾趟飛機連夜從海外飛回來。
也會因為我說不喜歡他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就放棄了拳擊、賽車這樣危險的游戲。
認識的所有人都說他愛慘了我。
眼中除了我,再也看不見別人。
我以為我們會一輩子這樣下去。
順理成章地訂婚、結婚。
可我卻在畢業前夕,偶然看到了他和好友的聊天記錄。
他說:【我好像對溫黎沒有感覺了。】
朋友發來一個挑眉的表情。
【也該差不多了吧,你們認識二十多年了……】
【就是戀愛,也談了五年。】
【換誰,誰不膩啊?】уż
過了一會,岑疏回復道:
【溫黎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一個假人。】
【她的人生一點波折都沒有,不像胡秧,聽不見,還能堅持考上大學。】
【我在小楊樹身上,又重新看到了生命的熱情。】
3
胡秧是我資助的女學生。
她家境差,有先天性耳聾,也不會說話。
我給她買了助聽器,帶她看醫生,資助她大學四年的學費。
怕她遭受孤立,我還主動把她介紹給了自己的朋友。
岑疏見到她的第一面,開玩笑地說:
「胡秧,你真是長在沙漠里的一棵胡楊樹。」
原來,原來。
他心里面的天平早就已經發生了傾斜。
看到聊天記錄的那一刻,我感覺我的人生都崩塌了。
我花費十多年的青春,用力喜歡一個人。
卻換來這樣一個結局。
我把自己關在臥室里面,一個多星期都沒出來。
直到閨蜜找到我。
那時候,我已經不會說話了。
她強硬地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醫生得出的結論是,我的情緒出現了極大的負面問題,必須進行外部干預,否則今后可能發展為更嚴重的心理疾病。
但是這種治療,也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
后來我出了國。
也開始漸漸遺忘那些曾經與岑疏有關的情感。
我們過去經歷過的那些事情、那些回憶。
慢慢變成了一個一個符號、代碼。
于我再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除非強迫性地進行回憶。
我甚至不記得我以前還認識過岑疏這麼一個人。
4
經紀人是從我在國外進修的時候就一直跟在我身邊的。
她把那些八卦的記者趕開,拉著我上了車。
「溫黎,」她一邊開車,一邊焦急地看著我,「你沒事吧,那些小報記者說的話,你別介意啊。」
我搖搖頭:
「不會啊,我無所謂他們說什麼的。」
是真的。
經過長期的藥物治療后,我的情感波動好像被磨平了。
我不會再輕易為任何一件事情歡喜、痛苦或悲傷。
只是冷冷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它們的發展。
經紀人嘆了一口氣:
「你能這樣想啊,也行。就是不知道那些無聊的報紙會怎麼寫。」
果然。
第二天,#溫黎·岑疏,不熟# 就上了熱搜詞條。
評論里大部分都說傳媒集團的獨生女溫黎嘴硬、口是心非。
【怎麼可能連青梅竹馬的未婚夫都不記得?】
【肯定是被甩了還要挽回一點自尊了嘍。】
【前男友要結婚還是會難過的吧。】
我無所謂地看著這些評論。
偶然看到一句——
【聽說岑疏昨夜從倫敦搭私人飛機回來了。】
擠在角落里的一句話。
沒什麼人回復。
我點進去。
里面貼了一張照片。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匆匆地從停機坪前向外走去。
他就是岑疏啊。
他們告訴我,我曾經為了這個人,生生褪掉了一層皮。
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丟了。
那是真的嗎?
我看著自己的胳膊,那里遍布著深深淺淺,一道又一道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