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師,辛苦您了!我先撤啦~」
我啃著蘋果在風中凌亂,轉頭問江行止:
「他是在感謝我將他十五分的英語成績拉到了一百四十九分嗎?」
「或許吧。」
思來想去,我覺得自己有點多余,于是在一次晚餐時,看著滿桌子都是我口味的菜,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待在這里好像什麼也做不了,有點多余,你要是需要地話,不如我給你請個護工吧!」
他當時正給我盛了一碗湯,聞言垂眼靜默了半晌后看向我,餐廳里的燈光落在身著灰色家居服的他身上,有些溫柔。
「多余……你想做什麼?」
我避開他的視線,咬著小排骨含糊不清道:
「你應該也不需要我照顧了,我看你好像恢復地差不多了。」
「嗯,明天幫我買點退熱藥過來,以后就不用來了。」
心臟松了又緊,我看著他淡淡的神色,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退熱藥,也沒心思多問,只點了點頭。
結果第二天當我拎著藥敲開門時,露出的是一臉蒼白虛弱的他。
愣了一秒,我趕緊沖進去扶住快要站不穩的他,觸手的皮膚滾燙至極,嚇得我慌忙就要送他去醫院,卻被他阻止:
「不用去醫院,吃藥就好。」
我這才反應過來手上還拿著退熱藥,來不及細想就將他扶到臥室躺下,然后沖進廚房倒水。
喂他喝完藥,等他睡下后,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松下來,我轉了一圈,走進他的書房準備拿本書出來打發時間。
視線掃過書柜里各種獎杯和獎牌,最終停留在一本與其他專業性書籍格格不入的青色繪本上,叫《白日幻想》。
就在我奇怪江行止怎麼會對這種書感興趣時,一張照片突然從我隨手翻開的一頁掉落下來。
照片中,是個穿著黃色棉襖戴著粉色帽子和手套的女生在廣場等人的場景。
……是我。
那是我和段云修在一起后的第一個情人節,我滿心歡喜地在下雪的廣場上等他到半夜。
然后看見廣場出現一個穿著網紅熊卡通人偶服裝的人,抱著一大束玫瑰,給所有獨自一人的女孩,送了一枝玫瑰。
那晚,段云修臨時有事沒有來,但很幸運,我也收到了玫瑰。
照片的背面,赫然寫著:
我的白日幻想。
夜涼如水,我捏著照片推開臥室的門,借著客廳從門縫漏進來的微光,走過去摸了摸江行止的額頭,然后蹲在旁邊看著熟睡的他。
許久之后,我輕聲呢喃了句:「江行止,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起身要離開時手腕猛的被攥住,拽進了一個就算隔著棉被卻依舊滾燙的懷抱,低啞的聲音自發頂傳來:
「我喜歡你這件事,早在七年前你不就知道了嗎?」
「那封信……你不是看了嗎?」
17
事實上我在被他抱進懷里的那一刻,腦子就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我甚至忘記了掙扎。
只能感覺到橫在腰間的手在我仰起臉想要看他時,愈加收緊了幾分。
耳廓感受到一陣灼熱的氣息伴隨著低語:
「趙許許,我喜歡你。」
強如雷鳴的心跳聲在黑暗里此起彼伏,我的雙手撐在他胸口的位置,無措地揪著棉被。
下一秒,天旋地轉,我和他調換了位置,但依舊隔著一層棉被。
呼吸交錯間,我看著他在黑暗里模糊的輪廓,下意識想要往后躲時,后腦勺被一只大手扣住,徹底斷絕了我逃開的可能。
與此同時,他的氣息逐漸壓了下來,卻在最后一刻轉移方向伏在了我的右頸側。
瞬間,室內安靜地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喘息聲,直到身上一輕,他幾步跨進了洗手間。
思緒慢慢回籠,或許,我知道他是怎麼生病的了。
半個小時后,臥室的燈被打開,江行止換了件灰色的睡衣靠在門邊,發梢仍在往下滴水,雙眼大抵是因為發熱才變得通紅。
他的聲音很輕,語調緩和:
「抱歉,生病時自制力有點差,是不是嚇到你了?」
老實說,無論是十八歲的江行止,還是二十五歲的江行止,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斯文清冷的形象,除去那次意外,我幾乎不曾見他有過任何讓人畏懼的行為。
但不得不承認,剛剛我的確是被嚇懵了。
半晌,床頭柜上被放下一杯熱牛奶,他低低說了聲:「放心睡,我今晚不會再進來。」
就在他轉身要離開前,我伸手牽住他的衣角,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那天看見信為什麼沒有反應?」
許久,他輕輕笑了聲:
「你想要我有什麼反應,你對他的表白,不就是對我最徹底的拒絕嗎?」
我被他的語氣刺地心底一疼,霎時松開了手指,很輕地說了聲對不起。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背影干凈而挺直,沉默了許久后忽然回頭蹲下望著尚躺在被子里的我,語調透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小心與卑微:
「那現在呢?現在能看看我了嗎?」
18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人表白,對方還是江行止。
但我還是和他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我知道了很多從前不曾在意過的事。